“我已派出三千军兵沿水路搜寻。”

傅云卿放缓语气:

“找了这么久,始终未寻到她的下落,说不定,她还活在这世上。既然活着,你搞成这副鬼样子,不觉得可笑么?”

萧南晏盯着水面良久,直到艳阳高照,将湖面染成金黄。

他缓缓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渍,指腹触到颊边的掌印,那刺痛竟让他找回几分清醒。

“回吧!”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斤重。

见他终于想通,傅云卿长吁了一口气。

萧南晏转身时,身子剧烈地晃了一下,傅云卿急忙上前扶住,触到那片滚烫的肌肤,才发现他竟在高烧。

回程的马车上,萧南晏半昏半醒间,偶尔盯着车窗外,那飞掠的树影间,似乎处处都是夕颜那张决绝的脸。

后背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浸湿了垫在身下的锦被,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反复摩挲着手中那枚夕颜花玉坠

那是从暗渠的淤泥里找到的,玉坠上的夕颜花瓣碎了一角,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南晏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掌心却仍死死攥着那枚玉坠,仿佛要将那点残存的念想,嵌进骨血里。

……

萧南晏等人刚消失在山谷尽头,水面突然泛起一圈涟漪。

有一人从水底冒出头,猩红的衣摆浸满冷水,乌发如海藻般贴在脸颊,眼底布满血丝。

正是毒王楚烬。

自蔓萝坠崖那日起,他便像疯了一般沿着崖壁下的河道搜寻,三天三夜未曾合眼,赫连枫派冥影、邹翊前来,欲将他强行带离,都被他以毒器逼退。

他想着下面若是有水,定能将她寻至。

可不想,一连搜寻三天,连蔓萝的影子都未找到。

他还曾寄望,蔓萝也许早已泅水上岸,回了摄政王府。

可派出去的暗卫带回消息,说萧南晏同样命人沿河道搜寻蔓萝,甚至动用了水师在下游布网,却始终杳无音讯。

“莫非,她又像上次那般,被卷入海眼?”

楚烬喃喃自语,若真是那般,她一个有孕在身的女子,该怎么撑下去?

他踉跄着爬上岸,湿衣贴在身上冻得他瑟瑟发抖,却浑然不觉。

突然,他扬手狠狠甩了自己十几个耳光,力道大得让脸颊瞬间红肿。

“楚烬,你真是个混账!”

他冲着山谷怒吼,声音嘶哑破碎:

“蔓萝,你在哪儿……“

此刻,他的心中懊悔不已。

若是她和孩子真的没了,他就算杀了萧南晏又如何?

望着茫茫的水面,楚烬第一次感到彻骨的恐慌 原来,比起复仇的快意,那个总诱他骗他、腹中还怀着他骨血的明媚女子,早已成了他命里无法割舍的劫。

直到赫连枫赶至时,楚烬正蜷缩在礁石上,红袍被河沙磨得褴褛。

赫连枫也是三个日夜未曾合眼,他也曾瞒着苏沁瑶,顶着被萧南晏的人生擒的风险,下过那个暗渠,搜寻夕颜的下落。

同样,亦是失望而归。

想必,那个女子已被水流冲远,也许,此生再难相见。

对她的恨与怨,早已化为乌有,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终将在他的心上,深深镌刻下印痕。

他知道楚烬也在寻找紫刹的下落,对于蔓萝那个女人,赫连枫没有半点好感。

三日前,若不是她强加阻拦,楚烬便已杀死萧南晏,去除心头大患。

这个女人死了也好,她若活着,难免会左右楚烬的心神。

眼瞧着楚烬那般失魂落魄,他也多了一丝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