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烬僵在崖边,猩红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双总是含着邪魅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空洞与惊惶,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那坠落的紫影,碎成了崖下无法拼凑的迷雾。

半晌过后,他终于清醒过来,踉跄着挣脱开弑魂,厉声吩咐:

“快,快随本尊去崖下寻找,万一下面是水,她也许还活着……”

……

赫连枫余光瞥见寒枭背着萧南晏消失在山道拐角,心知他们下山后,一定会召令萧家军,若是萧家军主力抵达,自己这点人马不过是瓮中之鳖。

想罢,他猛地挥剑震开傅云卿的剑势,冲着身后玄甲卫打出撤退手势:

“走!”

话音未落,他率先跃上石阶,玄甲卫如潮水般紧随其后,踏着满地断刃与尸骸,顺着后山的小路,如潮水般撤离。

转到后山之际,赫连枫回望飞云寺,冲天的火舌正将最后半截佛塔吞噬。

璃璃瓦在烈焰中爆成流火,像极了夕颜坠坑时眼中燃尽的光。

他喉头突然泛起酸涩,心脏被一股钝痛攥紧,勒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这一次,他原想将她救下,从萧南晏手中抢回她,却不想自己带来的人马成了送她上路的催命符。

山风卷起灰尘烬,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像有虫在爬。

人生中,他第一次对苏沁瑶生了怨怼。自己的母后,为何执意要逼死夕颜,她也不过是萧南晏手中的一枚棋子。

想到与她的初见,梨花树下,白衣翩然的她,成功闯入了他的心底,从此以后,再难剥离。

可是,那个在太液池边,倚在他怀里静静而立的清丽女子,此生再也不见。

“若没有萧南晏……”

赫连枫喃喃自语,狠狠握紧了拳头。

若不是萧南晏,她还好好地待在太子府里。

就算她的心中没他,只要他待她百般温柔,娶她做妻子,日日相对总有情分,总好过如今的尸骨无存。

可这世间,从来没有如果。

赫连枫猛地发足朝着山下狂奔,那曾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掩去一丝温热,眼神重归狠戾。

今日他所有痛苦的根源,都归咎于那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是萧南晏毁了他的一切,亦夺走了他此生至爱。

“萧南晏……”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像在咀嚼一块冰:

“你我之间,终将不死不休……”

傅云卿眼瞧着赫连枫和他的人消失在密林深处,并未追击。

萧南晏的伤势不容小觑,只怕夕颜的死,令他心痛更甚,傅云卿此刻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再去追击赫连枫。

寺外残余萧北承的那些死士,听闻主子葬身火海,顿时作鸟兽散。

傅云卿得知蔓萝坠下悬崖,亦是大惊失色,若是萧南晏醒来,知道蔓萝也出了事,一定更会急火攻心。

他望着仍在燃烧的寺院,残垣断壁间火星如流萤飞舞,当即点出两队人马:

一队留下救火,掘开暗坑寻找夕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一队绕小路到崖底搜寻蔓萝的下落。

他自己则带着几名亲卫,朝着山下疾奔而去。

山道上,还残留着激战的血腥味,远处萧家军的赤旗已如云般漫过山脊。

萧南晏本来早已部署,只待他救出夕颜,便会将萧北承一党,一网打尽。

谁料想,夕颜出了意外,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此刻,傅云卿的心里沉甸甸的。一夕之内,两个朝夕相处的丫头,皆是生死未卜,看这样子,凶多吉少。

他太清楚这位冷面王爷的性子,人前虽表现得对夕颜冷漠疏离,可对她早已情根深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