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那枚褪了色的同心结,丝线早已磨得毛糙,却似乎还留着当年她指尖的温度。

二十几年来,他一直带在身边,似是这样,便能守住年少的梦。

可他爱的女人,早已在萧北承的“爱意”里沉沦,又在真相中碾落成泥。

终究,是他和萧北承,负了她的一生。

一代帝王,在这一刻,无声落泪。他死死地攥着同心结,仿佛要将这半生的悔恨都嵌进丝线里。

若当年他能舍弃皇权,带着她,还有他们的儿子远走高飞,如今该是何等光景?

可惜,错过了便是沧海桑田,再无回头路。

“母亲”

萧南晏扑通一声跪倒,手中惊鸿剑滑落在地,发出刺耳的清响。

他惯常冷硬如冰的面容,此刻寸寸碎裂。

颤抖的指尖,抚过母亲胸口没入的檀木簪,那温度竟比寒铁更凉。

这一刻,他突然憎恨自己近乎残忍的清醒,以及可怕的预判母子连心,方才母亲拔簪时,他心中那阵莫名的刺痛便是预兆。

以他的身手,本可救下母亲一命,可是,他终究没有阻拦。

他懂母亲的执拗,就像八年前她要撞棺随“萧北承”而去,曾经那个父王用深情铸就的网,是母亲那时候能够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如今,支柱崩塌,强行挽留不过是让她在余生的绝望中苟延残喘。

他看着母亲唇边残留的血迹,忽然分不清,身为儿子的他,这是成全,还是不孝。

萧南晏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一滴清泪,终是落下,砸在那只染血的檀木簪上。

夕颜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看着萧南晏伏在他母亲的尸身旁,肩膀微微颤抖。

这是人生第一次,她见他卸下所有防备,那双惯常充斥算计与冷冽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彻骨的悲恸,有那么一刻,她忽然觉得,他像个迷路的孩子。

山风穿过围场 ,卷起地上的枯叶,夕颜盯着眼前这对伤恸的父子,忽然明白,再强悍的帝王和权谋家,在与至亲至爱的永诀时,也不过是凡人的肝肠寸断。

倒是观猎台上的苏沁瑶,方才发生的这一幕,尽数入了她的眼底,心中无比的畅快,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那个女人,是她这半生嫉恨的根源,凭什么,她一个苏家嫡长女,却比不过她一个丫头生的庶女?

就因她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人的脸蛋儿,便让天启最优秀的两个男人,为她痴狂?她也配!

如今,她被深爱的男人伤透,惨烈死去,这不正是她苏沁瑶盼了半生的结局?

若不是身处于战场之上,她几乎要当场设宴庆贺

瞧瞧,燕都第一美人又如何,终究也没逃过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下场,当真是天理轮回,死有余辜。

她斜眼瞥见萧北承,见他似乎石化在原地,阴鸷的瞳孔,死死盯着不远处,那具渐渐失温的躯体,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冲过去,将赫连琮一脚踢飞。

方才,他说了那些凉薄的话,就是想看着她后悔,她心碎,她跪地忏悔崩溃的模样。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用自己当年亲手雕给她的檀木簪,了结了性命。

耳边响起她方才说过的,“唯爱他一人”,他的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窒闷,像被碎石生生堵住,上不去,下不来。

“苏纤柔,你就是个骗子,你怎会爱我,不过是愧疚罢了!”

萧北承在心中低吼,强迫自己回想苏纤柔“背叛”自己的画面:

婚前与人私通,珠胎暗结;婚后与赫连琮两次私会,这般下贱的女人,死了也是活该!

他与她成亲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