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在牌位上投下摇曳的纹路。
苏纤柔的喉间,忽地涌上一丝酸涩:
“北承,我知道晏儿对那个丫头上了心。可若因为她一人,搅得晏儿和姝儿之间出现隔阂,甚至婚事难成,怕是一场大战,还是在所难免。况且,姐姐她……”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卷起一阵穿堂风,吹得供桌上的香灰簌簌飞扬。
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萧北承的牌位竟从神龛跌落,在地面上砸出闷响。
苏纤柔浑身一震,踉跄着后退半步,手中念珠散落一地:
“北承,莫不是你有话和我说么……”
她扑过去,将牌位捡起,发现边缘处蹭出细微裂痕。
她颤抖着将牌子紧紧拥入怀中,纤细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先考萧氏北承”几个鎏金大字,突然将脸埋进冰凉的牌面。
“北承……对不起。”
咸涩的泪水渗进木质纹理,恍惚间,眼角余光瞥见神龛之后,似是闪过一道青影。
苏纤柔猛地抬头:“谁?是谁在那里?”
问了几句,鸦雀无声。祠堂内除了摇曳的烛火,唯余自己急促的喘息。
她仗着胆子走到神龛后面一看,空无一人。
苏纤柔轻轻吁了一口气,拥紧怀中的牌子,冰凉的木面贴着心脏,分不清那突突的跳动是惊是惧:
“是我……看花眼了……”
第164章 你就是夕颜?
玉藻宫的赤金兽首衔环门重重闭合,隔绝了廊外的天光。
夕颜踩着金砖入殿,绣鞋仿佛被无形的藤蔓缠住,每一步都带着凝滞。
殿内檀香混着花香,在喉头凝结成块。
她垂眸时,余光瞥见,皇后凤袍下摆的金线翟鸟,微微轻摆。
“娘娘,那名唤作夕颜的婢子已经带来。”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刺破死寂,拂尘尾端扫过夕颜纤弱的肩头:
“还不叩见皇后娘娘?”
夕颜急忙双膝跪倒:
“奴婢夕颜,参见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
皇后苏沁摇的声音,裹挟着冰棱般的寒意,从凤座上方倾泻而下。
夕颜缓缓抬头,盈盈水眸中,映出高处那道华服身影朱红绡纱披风下,赤色翟纹广袖垂落如流云,眉间花钿在烛影里泛着冷光。
她心中暗道:这位皇后娘娘,眉眼之间,与太妃苏纤柔有着三分相似的轮廓,气韵上却是截然不同。
皇后苏沁瑶气质冷冽凌厉,凤目生寒,举手投足皆是皇家威严;而太妃苏纤柔,恰似春日融雪,眉眼含笑时自有温柔似水的韵味。
夕颜的余光,也瞥见了分坐在苏沁瑶两侧的赫连姝和苏莞 。
但见赫连姝倚着铜鹤纹凭几,指尖绕着垂落的珍珠流苏,唇角色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苏莞手中捧着莲纹茶盏,氤氲热气后隐约可见眼底闪烁的暗芒。
两侧宫女太监垂首而立,纹丝不动,倒像是尊尊木雕泥胎。
大殿内静寂无声,唯有烛台上的火苗偶尔爆出噼啪声响,夕颜只觉得,殿内竟连半点风声都透不进来。
“你就是夕颜?”
苏沁瑶凤目微眯,细细打量阶下跪着的白衣少女,终是开口打破了平静。
烛火摇曳间,夕颜鬓边碎发如雅羽,轻拂白玉般的脸颊,眸华流转间,光彩照人,即便素衣布裙,周身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清丽灵秀之气。
皇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翡翠扳指,心中暗叹:
也难怪自己的儿子与萧南晏,皆对这小婢子另眼相看,这般天姿国色,单论容貌,姝儿和莞儿,输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