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过两个人会走到一起,也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或许是某个阴雨连绵的潮冷冬夜,她没带伞,在门口等待雨停。而他从旁边经过,把伞塞到她的怀里,然后自顾自走入雨幕。

那时候的雨似乎流入水管,又似乎悄悄地淋过她的胸口。

渐渐回神,电影还没开始放映,影音室灯却全关了,只有屏幕透着雪白的光,梁徽绕过几排座位,坐到他身旁。

谢渝抬眼看她:“你来了......”

要说的话截断在口中,她把头慢慢侧过来,埋在他颈窝,姿态亲密。

心中的惊诧骤然转为一条欢喜的河,安静地包围着他,谢渝搂住她的腰,低头,唇蹭过她额前发丝,用气声问:“今天这么主动?”

梁徽在他怀里抬头:“我听说你今天不高兴。”

谢渝眸光一黯,抱着她的力度加重:“没有。”

“那我还是要说。”她认真解释:“阿遇是我的亲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当然深厚。但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谢渝垂头专注地看她,她敞露心扉、努力解释的样子和平常不同,但在他看来,是另一种可爱。

他得寸进尺问:“对我是什么。”

她缄口不言,又变回原先安安静静的样子,只是把手探入他的手心,轻轻握住。

这已经足够让他心满意足。

谢渝回握她的手,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徘徊在心头一整天的酸涩感像潮水一样向后退去。

算了,以后不和她弟那个小孩计较。

深夜十二点。

梁遇坐在客厅沙发上,每刷完一道题,眼神都会挪移到那道紧闭的大门上。

梁徽每晚十一点都准时到家,但今晚上没有。

风从微微敞开的窗缝间吹来,晴夜,空气湿味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夜来香浓烈的馥郁,闻得叫人发晕,叫人心猿意马。

眼皮困到打架,梁遇站起身,倒了杯冰水,浑浑噩噩倾倒入口。

姐姐在和男朋友做什么呢?

是拥抱?是接吻?还是在

眼前忽地闪过的那个字词,像一把长矛疾飞过来,将他的胸口洞穿。

梁遇把玻璃杯放在桌上,里面的水珠震溅出来,一滴一滴沾到他的虎口。

不要再想了。

又等了许久,门终于被敲响。

梁遇倏地从沙发上坐起,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有片刻的怔愣。

梁徽已经睡着了,她呼吸匀长,睡颜恬静,乌浓长发积压在谢渝胸口,融入昏暗的夜色。

谢渝冲他点头,低声说:“她睡着了。”

梁遇无声让出一条道,目送二人消失在拐角。

他在门边站立良久,久到近乎麻木。

门外一片漆黑,偶有微光闪烁而过,也迅速消逝在无尽的黑暗。夜来香刺鼻的甜味不分青红皂白袭击每个人的嗅觉,直至熏人欲死。

他无来由生起对这气味的憎恨,冷着脸合上了门。

0008 郁金香

梁遇又失眠了。

他来来回回计数秒针跳动的细碎声响,模模糊糊感觉到外面的光线越发强烈,透过窗帘照在身上。

七点。

过得既快又慢的时间在他的脑子里塞满了混沌,他漱洗后提起包,走到客厅看到梁徽蹲在桌边,翻动一只纸箱。

她弯着腰,睡裙裙摆垂落于木地板,边缘圆润如郁金香,在初升太阳的昏黄光晕里透出静谧的气息。

他径自往门外走,不欲和她打照面,像平常那样说说话聊聊天,但梁徽发觉他的动静,在背后轻轻喊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