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伯说的是。北约和华约的对峙越来越激烈,特别是柏林那边,一个小火星都可能引爆整个欧洲。

我们最近的工作重点,就是要在钢丝上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要表明我们的立场,又不能被任何一方拖下水。”

高青山听得连连点头,两人从西德的经济复苏聊到法国的戴高乐主义,再到苏联的内部动向,气氛十分热烈。

高雅看着侃侃而谈的贺悦卿,越看越是喜欢。

可惜一个字都插不进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贺悦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欣赏。

“说起来,最近《人民日报》上连载的三篇文章,高伯伯看过了吗?

关于分析当前国际局势下,我们国家文化输出战略的。”

高青山一愣。

贺悦卿嘴角微扬:“那几篇文章的作者,虽然年轻,但见解非常独到。

她提出的‘以文化为舟,破惊涛骇浪’的观点,把文化提升到了国家战略博弈的高度。

既有理论深度,又有极强的现实指导意义。

我让司里的人都找来学习,反响很不错。”

他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哦?是吗?”高青山不动声色地问,“是哪位同志的大作?倒是值得拜读一下。”

“作者叫玉栀。”贺悦卿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平淡自然。

但在高家三口人听来,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高雅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

她引以为傲的钢琴,在贺悦卿眼里,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

而那个玉栀,却能与他在思想的层面上,进行他所欣赏的交流。

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和屈辱感,瞬间将高雅淹没。

又聊了片刻,贺悦卿起身告辞。

“高伯伯,刘阿姨,今晚多谢款待。

家里还有个几件急事要处理,我得先回去了。”

高青山夫妇将他送到门口,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消失在夜色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回到客厅,气氛一片死寂。

刘雪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不打一处来:“这叫什么事啊!忙活了一晚上,合着咱们小雅弹琴跳舞,还比不上那个狐狸精写的几篇文章?”

高雅的眼圈红了,委屈地咬着嘴唇:“妈!你别说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刘雪梅心疼女儿,“那个玉栀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间谍的女儿!贺悦卿是瞎了眼吗?”

“行了!”高青山沉声喝止了妻子的抱怨。

他坐下来,点了一支烟,眉头紧锁。

“你懂什么!贺悦卿这种人,你以为送个漂亮女人到他床上,他就会动心?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那他要什么?”刘雪梅不服气地问。

“他要的是能与他并肩,甚至能为他提供助力的伙伴。”

高青山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即便玉衷平反了,玉栀也绝对不可能嫁进贺家。贺老爷子那关就过不去。

贺家未来的女主人,绝不能有那样的家庭背景。

这关乎贺家几十年的清誉和未来的前途。”

“爸,那……那怎么办?”高雅面露希冀,“他今天那个样子,分明很欣赏玉栀,万一他非她不娶呢?”

“不会。”高青山冷笑一声,“贺悦卿比谁都理智,他分得清孰轻孰重。”

“但那个玉栀,确实是个麻烦。她的文章写得好,说明她有脑子。

小雅,从今天起,你也别整天琢磨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