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家,安静得像一口深井。

玉栀照常吃饭、睡觉,复习功课。

每天雷打不动地花六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整理那些泛黄的资料,试图从蛛丝马迹里找出突破口。

她用极致的平静,遮掩着一颗正在溃烂流脓的心。

仿佛那晚激烈的争吵,那个摔门而去的男人,都与她无关。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个洞变得越来越大,灌满了冷风。

这天下午,她正在整理一份关于父亲的工作记录,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满室的寂静。

李婶接起电话,只“喂”了一声,脸色就变了。

“夫人!夫人您快来!是小五的电话!”

玉栀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笔快步走过去。

电话那头,小五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

“夫人,贺少……贺少出事了!”

嗡的一声。

玉栀的脑子彻底空白,世界在一瞬间失去颜色。

她握着听筒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他在哪儿?”

半小时后,伏尔加轿车一个急刹,停在了京市72军区总院的门口。

玉栀几乎是冲下车的。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她在一间单人病房门口看到了小五。

小五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军绿色的衬衫袖子也被撕破了,看起来狼狈不堪。

“贺少在里面,刚处理好伤口,医生说没有伤到要害,但是……”

玉栀没听他后面的话,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贺悦卿躺在病床上,换了一身病号服。

那身衣服过于宽大,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强悍,多了几分脆弱。

他的左臂被厚厚的纱布吊着,额角也贴着一块纱布,一向红润的薄唇此刻没什么血色。

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玉栀的脚步,在距离病床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再也抬不起来。

心脏像是被铁钳死死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

可以冷硬如铁。

可当他真的受伤躺在这里,她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冷静和坚硬,全都不堪一击。

后悔和恐惧,瞬间缠紧了她的喉咙。

“他……怎么会受伤?”她转过头,声音干涩地问着跟进来的小五。

小五脸上闪过浓浓的自责。

“贺少是为了查您父亲案子的事……带我们去南城找一个知情者,没想到对那就是个圈套,咱们跟一伙人动了手。”

南城。

是为了她的事。

她缓缓走到床边,指尖颤抖着,想要碰一碰他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锐利,染上了一层疲惫。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最后,还是贺悦卿先移开了视线,声音沙哑:“谁让你来的,回去。”

玉栀没说话。

她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

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强硬地托住他的后颈,不容置喙地将吸管凑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