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张脸血色全无,全身的肌肉都在小幅度地颤抖着,就连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如果这个时候有心理医生在,一定会告诉他是时候吃药了。

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医生,也没有药。

“你……你给我滚出来……”

谢离颤栗着前后摇晃自己的椅子,椅子变得重心不稳往前一倒,他也连着椅子一起往前倒下了。

他的膝盖率先跪在地上,随后是额头,膝盖传来的痛感无比强烈,大概是伤到了骨头,他不确定自己这一下去,还能不能站起来。

但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血液从额头滑落,“啪嗒”一下滴在地上,形成了一朵血花。

“随便谁都好,给我出来啊……”密室里始终回荡着谢离的声音,喊到后面,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渐渐便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了。

“放开我……”

不知过了多久,谢离身心疲惫地合上了眼睛。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地板终于传来了皮鞋走动的声音,旁边有人在耳语,谢离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有人来到他的跟前,温声说:“谁死都没关系,但你不许死。”

·

“嗡”

不知具体持续了多久的耳鸣,终于在什么金属被放到铁盘上的一声“哐当”声后结束。

“终于……救回来了!”医生刚说完,整个手术室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无数的声音爆炸式涌入梁夜的耳中,他的听觉像是被放大了数倍,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仪器的滴滴声、医生们的说话声、以及缝合伤口时手术勾和剪刀碰撞的声音。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上方的无影灯又白又亮,他知道自己再一次死里逃生。

可是比活着的喜悦更先来到的是他对自己错误判断的内疚,他不知道另外几个被他带进去的队友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谢离现在在哪里。

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陆启鸣想杀的是他,那么谢离一定是安全的。

他竟然在手术台上庆幸,庆幸被炸的不是谢离,不然他得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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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梁夜终于能够坐起来了。这是他从业刑警以来受过最严重的一次伤,再跑慢一点,那些火焰完全可以将他吞噬得骨头都不剩。

“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梁爽在梁夜眼前晃了晃手。

梁夜住院这段时间,都是梁爽在照顾他在医院的饮食起居。近期梁耘梁勋都在忙着清算梁氏集团与陆氏商会的资产纠葛,根本抽不开身,梁夜这边还出了那么大的意外,她回国实习的事便暂时搁置了,自己一人日日夜夜守在自己这个哥哥身边。

梁夜迟钝地一愣:“你说什么?”

“你果然没听我说话。”梁爽叹了一口气,“医生说你没炸坏脑子,怎么反应变得这么慢?要不要再去检查检查?”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梁夜艰难挤出一个笑容:“你说了什么?”

“我刚说,你受伤的事爷爷奶奶都不知道,奶奶刚刚打电话跟我吐槽你好几天没联系他们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打个电话给他们报个平安吧,我真的瞒不住了!你知道我从小就不会说谎……”

梁爽看上去非常疲惫,一个好端端的混血金发美女现在头发乱糟糟的随便一扎,两只黑眼圈衬得她的白皮肤无比渗人。

“嗯,知道了。”梁夜想抬手拍拍她的头安慰安慰,可是他的肩膀伤口还没痊愈,现在抬手都很困难。

“这几天李警官和你的其他手下一直想来看你,都被我赶跑了!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们还想来让你干活,没门!”梁爽双手在梁夜跟前捏成拳,她现在对警察这群人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