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医有些战战兢兢的一番话, 萧凝明显地沉默了下去,周身?笼罩的气息,亦变得冷沉无比。
“……”
默然片刻, 萧凝忽地侧首, 望向侍立于身?侧的何忠, 语气冷淡道:“何忠。”
听到萧凝微冷的声音, 何忠立刻恭敬地躬身上前,应道:“圣上。”
萧凝侧首, 目光复又落在面前的太医的身?上,声音愈冷地吩咐道:“带太医下去, 开些温补身?体的药来。”
闻言, 何忠忙道:“是。”
见自己终于可以退下,太医一面暗暗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面有些磕绊地颤声道:“微臣……微臣告退。”
似是瞧出了太医的惶恐,萧凝的唇畔浮现出一抹冷然的弧度来。
他望着面前瑟缩而?畏惧的太医, 复又道:“皇后若子嗣艰难,你们太医署所有人的乌纱帽与项上人头,皆不必留着了。”
闻言, 太医一时不免面如土色。
轻颤着身?体, 太医笼着袍袖, 再?度拱手道:“微臣……微臣知晓了……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为皇后娘娘调理好身?体。”
听着面前的圣上方才?的那?一番话,不同于太医形于色的惶恐,何忠的心中?, 一时只觉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上却不显。
偷眼望了望散落的罗帷之中?,如今正静静昏睡着, 高烧不退的那?位小娘子,何忠不禁感慨,当真是世事难料,个人有个人的造化。
从前有多?少温柔贤淑的名门闺秀挤破了脑袋,想坐到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可谁能?料到,素来清冷寡欲的圣上,却最终选了一个最抵触他,亦最忤逆僭越的小娘子,做这执掌凤印的人。
……
整日整日浑浑噩噩的,林鸾不晓得自己喝了多?久苦涩难闻的药汁,亦不晓得自己在这宫中?,究竟住了多?长时间。
她唯一知晓的,只有自己仿佛一只被折断了双翅的金丝雀一般,被萧凝囚困于这深深宫闱。
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亦不曾有可以与他相击的力量,渐渐的,她的意志,亦好似在他潜移默化的消磨之中?,慢慢溃退殆尽。
虽然,这并?非她想要看到的。
夜色如墨,林鸾沐浴之后,仍觉自己身?上,好似仍旧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浅淡药味,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