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墨竹这般问,林鸾抬眸,瞧了一眼面前的铜镜中,自己已然被墨竹的巧手遮掩得并无太大异常的唇瓣,方才颔首,神色平静地轻声道:“嗯。”

墨竹不晓得时辰已然这般晚了,自家姑娘缘何还要出去,又是要去见谁。

微抿了下唇,墨竹复又踌躇片刻,正欲启唇劝说一两句,却忽听林鸾开口,语气平静地继续轻声道:“待为我梳妆完,你差人去请安平王殿下,说我想请他到后院的水榭一叙。”

听到林鸾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这般吩咐,墨竹晓得了过会儿自家姑娘要见的人是安平王殿下,忐忑不安的心终是落定下来。

只是,望见铜镜之中,自家姑娘平静而有些恍惚的神色,与她不同于往的异样的沉默,墨竹方才落定的心,却不知为何,又有些忧虑地揪了起来。

心中叹息一声,墨竹按捺下心中所想,专心继续为林鸾绾发,恭敬地答应道:“是。”

抗拒

因是冬日,水榭的四面皆被厚实的暖毡遮挡住,是故,哪怕已是深夜,水榭中却并不曾太过寒冷刺骨。

林鸾垂眸坐在水榭中的绣墩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盏滚烫的茶水,紧绷的指尖泛红,她垂着眼眸出神,皆好似毫无察觉。

由内侍掀开暖毡,萧决走进水榭之中,可眼睫低垂的林鸾却仍旧不曾察觉到他的到来。

直到萧决已然坐在林鸾的身侧,望见她被烫红的指尖,不禁笑着问道:“怎么这般出神?手都烫红了,却不曾感觉到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鸾茫然回神,抬眸瞧了瞧身侧坐着的萧决,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殿下来了。”

她说着,便要起身行礼。萧决见林鸾同自己这般生分,无奈地弯唇笑了一下,旋即伸手,阻拦住她起身的动作,温声问道:“阿鸾,你教本王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萧决这般问,又望见他眉目之间虽有几分憔悴与疲倦,但冠玉般温润矜贵的面容上,却浮现着的温然和煦的笑意,林鸾的心中一时又是酸,又是涩。

“……”

默然片刻,林鸾轻轻地吸了下鼻子,方才颔首道:“嗯……”

她的声音低得仿佛蜻蜓扇动翅膀,孱弱不堪,萧决神情专注而温和地望着她,耐心地等待着她开口言语,只是……

只是林鸾启唇,似要说些什么,却半晌,什么皆不曾说出来。

似是瞧出了林鸾的难以启齿,萧决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被烫红的指尖,温声鼓励道:“阿鸾有话快说罢。”

萧决的大手如竹节一般,指节分明,白皙漂亮,瞧着瞧着,林鸾便不禁复又垂下了眼眸,收敛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这般愁肠百转,难以开口,不为旁的,只是因为面对这般待自己的萧决,思及片刻后自己要说的话,林鸾只觉愧疚,难堪极了。

望着沉默缄言,垂眸不语的林鸾,见她仍旧一语不发,微皱的眉目之间似有愁绪轻笼,萧决忽地温然而笑,主动对她道:“既然阿鸾不同本王言语,那本王便先说罢,阿鸾你看。”

自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张朱色的纸帖来,放于林鸾的面前,萧决面上温和的笑意愈深。

瞧见那张朱色的纸帖,林鸾的心中忽地一跳,她的唇瓣轻颤了一下,面色似亦变得苍白起来。

仿佛猜测到了什么,林鸾抬眸,望向面前的萧决,强作镇定地问道:“这是何物?”

萧决见林鸾似是有些茫然,笑着伸手,将那张纸帖打开,教她可以明了地瞧见纸帖的内里,铁画银钩的小楷一字一句,所写的是什么。

他温声与她解惑:“这是婚书,是本王与阿鸾的婚书,阿鸾自己瞧瞧,本王哪里可有纰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