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着话题,众夫人又相互打听各家儿女,奉承一番。
稍坐片刻,吃了瓜果点心,一行人在花园里逛了起来,枝头鲜花繁盛,园中人声热闹。
而躺在西次间的陶芙意识浮浮沉沉,凤仙放下药碗,一手扶起她靠在自己肩上,一手舀了药汤压着她的舌根灌了下去,喂了大半碗黑糊糊的药水,又将她放平身子,再拿准备好的帕子擦拭她的嘴角。
做完这些,凤仙眼里控制不住又淌出来泪水,她骂了大小姐,又骂老天爷,连公子都骂上了。
陶小娘没招谁惹谁,他们凭什么这么作践人!
骂完抹了眼泪,凤仙端碗出去,一出门就见萧赫一身黑衣,门神一样守在门口,没好气道:
“让开!”
今日来府里的大多是女眷,官员都随丞相去了政事厅,陆伯韬便允了他不予跟从,萧赫从两扇门缝中看去,神色担忧:
“小娘子,可有反应?”
凤仙关上门,抽搭一下鼻子,失望地道:
“没有,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曾动。”
她一想到好好的陶小娘再也醒不过来,蹲在地上一阵痛哭。
萧赫想起自己以前练功打斗,伤痛不断,胳膊断了,自己忍痛拧一拧就好了,受了内伤,躺上半月,生死有命,毫无牵挂。可看着陶小娘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第一次在心里祈祷,希望她能挺过去。
陆伯韬下了宴席,匆匆到西次间看了陶芙,战战兢兢地探了探鼻息,又小心撩开她的衣裳检查伤口,随后命令凤仙:
“药不能停,身上抹的药也给我一日三遍地擦,不能留下疤痕。”
凤仙在心里嘀咕:
“以前你也没少打,养好了让你们兄妹继续打吗?”
然而一看到公子阴郁的面孔,又不得不顺从:
“奴婢遵命。”
陆伯韬坐在床边,抬手抚过陶芙的眉眼,眼中满是遗憾与不解。
明知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妾,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的无比契合与忍耐,让他有一种错觉,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很久很久。
她熟知自己的每一个喜好,每一个习惯,连画画的手法都与他如出一辙,好像她是为他而生。
因此即便怀疑她是母亲派来监视他的,他都忍不下心对付她。
当她亲口提出搬出去住,不可否认他有意外的惊喜,也有隐隐的恼怒。
惊喜的是她不是来监视他的,恼怒的是她不屑伺候他。
然而他有太多事要做,太多的顾虑,他不能在自己羽翼未丰时,为了一个女人处置自己的两个妹妹,父亲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当然,这笔账他会记在心里。
陆伯韬握起纤细无力的手指,用力紧了紧,坐了片刻,抬脚去了书房。
不知是老天的怜悯,还是关心她的人的祈祷,在陶芙昏迷的第三日,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赏花宴的次日,陆伯韬向母亲禀告了两位妹妹的恶行,陆齐忠大怒,罚她们二人闭门思过半个月。
相比在阎王殿前徘徊的陶芙来说,这个惩罚属实讽刺。
然而这个结果,陆明风庆幸,陆明雪不知悔改,反怪父亲小题大做。
月姨娘听说此事,拿上了所有用得上的药来探望,只匆匆几眼,便十分不忍地退了出来,反复叮嘱凤仙:
“仔细照顾。”
凤仙日夜不离地照看,正趴在床边打盹,一丝晶亮的口水沿着嘴角浸入衣袖的纹理中。
陶芙虽然昏迷,但意识间或清醒,知道凤仙一直在照顾她,看着她明显憔悴的面容,不忍心扰醒,于是尝试动了动身子,只觉浑身被车轮碾过一般,从里到外的疼,她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