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吓得嗷嗷哭,母子连心,陶芙心里一阵紧缩,忙摘了长命锁丢在地上,抱着孩子轻哄。

陆夫人看到孙千兰这副模样,眸中有痛惜,让方嚒嚒上前安抚地将她带了出去,孩子还在啼哭不止,众人也不便久留,纷纷离开。

陆伯韬下朝来,听黄桃说起,一言不发,手指渐渐收拢,外面正慈院的丫头来喊,

“公子,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陆齐忠也在,他现在也就是挂个空职,昔日被百官仰望奉承如今沦为宫人们眼中的笑话,他的背微屈着,没了权利,与寻常的老翁无异。

“二郎,今日之事,你也不要怪千兰,她痛失爱子,一时受了刺激而已。”

陆夫人面容慈祥。

陆伯韬虽还在翰林院就职,但身上的权势渐浓,举动淡定雍容,陆齐忠眼神有了些光亮。

“母亲可是有切身体会?”

陆伯韬淡笑。

陆夫人脸上的表情像被冻住了,陆齐忠也皱起眉头。

“二郎为何如此问?”

陆夫人语气僵硬。

陆伯韬走到屏风旁边,看着书案上供着的佛像,眼眸微眯起来,伸手一一抚过。

陆夫人手中的佛珠突然散落一地。

“三年前,我生辰那晚,写了一首诗特意来送给母亲,刚好方嚒嚒被丫头喊了去,我便自顾进屋,听到了你与父亲的谈话。”

陆夫人脸色灰败,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

“当时我太过震惊,逃离时不小心在门外丢下身上的玉佩,我若不装疯,你与父亲必然对我动了杀心。没有我,还有月姨娘的儿子,如法炮制,岂不是比留下我更为稳妥。”

陆伯韬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从小我就十分迷惑,你在外人面前对我极为爱护看重,私下却是冷漠严厉,直到那天晚上我才明白。”

他看着堂上两个佝偻苍老的人,笑了笑,

“你们放心,我会让你们颐养天年,保住陆府荣宠。”

最后一句,陆齐忠眼尾抖了抖,惊疑地看过去。

“父亲,正如你想的一样。”

陆夫人忽然滑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外面方嚒嚒听见声响进来,将她背进内室,陆齐忠坐在太师椅上像一座雕像一般。

陈大夫看过后,摇头道,

“夫人这是中风了,先吃一副汤药看看,若能好转便暂时无碍。”

再看陆夫人面呈紫绀,双目紧闭,嘴角歪斜,只怕也无济于事。

果不其然,连日汤药不断,陆夫人仍是半月后撒手西去,阖府缟素,哭倒一片。

这一年,陆府从权利顶峰落入谷底,数年后崛起,荣光更甚从前,此乃后话。陆夫人死后,陶芙也断断续续从月姨娘口中知道了真相。

若是陆夫人只是杀了陆伯韬的生母倒也算了,她却无比残忍地命人烧了一锅滚烫的开水,让人从头淋下,活生生将她的皮剥下,后来陆夫人院中开始传出闹鬼,便请了开国寺的大师亲手在那张人皮下画上了一副观音相压制亡灵。

陶芙不免惊颤地抱紧了手中的孩儿,久久不能平静。

陆夫人死后,府里的中馈自然落到了孙千兰手中,她平日温婉娴静,大多料理府中事项,闲时修剪花草,偶尔也会来看看陶芙的孩子。

起先陶芙还抱着警惕之心,渐渐的,同为母亲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便放下了戒备。

陆希曜刚刚学会走路时,她也会让黄桃带孩子去孙千兰屋里玩,这日她正在屋里替曜儿绣鞋,黑色锦缎上用织金绣了一对锦鲤,中间缀着一颗绿色宝石。

她对孩子,总想要用最好的。

黄桃突然闯进来,面色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