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濯浅浅一笑:“别费力气了,你骗不了我。”

荣仪贞倒吸了好几口气,说话都没有刚才流利了:

“没骗你,快,放我下来,我肋骨上有旧伤。”

叶濯一怔,就地松了手。

荣仪贞几乎跌坐在地上。

舅母说,她小时候陪舅母回北边娘家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肋骨,断茬长好后,不时还会疼上一疼。

刚才从楼上跳下来,虽然被叶濯接住,但仍是不免磕到旧伤。

再被衣裳一勒,这旧伤就更痛了。

叶濯站在一旁,眼睛盯着额角已经疼出了冷汗的荣仪贞。

记忆回到过去。

在北边时,戈勒刺客奉命追杀叶濯。

叶濯逃得筋疲力尽摔在地上,马上要被诛杀的时候,是小团子跑出来为他挡刀。

许是因为腿太短,团子跑到一半便不小心摔趴在地,还圆滚滚的弹了几下,正好轱辘到刺客脚边。

刺客冷不防被绊了个跟头,连手上锃亮的大刀也丢了出去。

如今想来,当初小团子被刺客踢到的,应该正好就是肋下这位置。

叶濯抿唇,眸中神情复杂。

他走到荣仪贞身边,开口间语调比刚才柔和许多:

“荣二小姐,放弃自伤的想法,我替你作证怎么样?保证你能当上柔弱无辜的受害小可怜。”

……

菊园水榭楼阁上,郑秋华都快把手里的帕子捏碎了。

荣家妯娌三个自以为被安禾大长公主视为贵客。

却在面带笑容被宫人引进水榭时才知道,她们居然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安禾大长公主和水榭内坐着的其他世家夫人或官眷谈天说地。

活像个只能站规矩的小媳妇。

那种尴尬和被羞辱的感觉,让在荣府威风惯了的郑秋月几欲发疯。

不时有官眷的目光落在郑秋华身上打量。

不少相熟的夫人,此时亦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她们遮住了嘴巴,同一旁的夫人们小声说话。

即使她们说话的内容郑秋华一个字都听不见,但是她也能猜到。

无非就是在取笑她。

原本,荣家有了郑秋宁的嫁妆做底气,自己又搜刮了不少宁安楼内的东西,连荣仪贞那小贱种的嫁妆都被她收入囊中。

她往日的富贵,在京中众夫人里几乎可以说是头份。

每次出门,哪怕那些夫人小姐嘴上不说,又有哪个是不羡慕她和珠儿的?

如今虎落平阳,也终于轮到这些人做出副居高临下的鄙夷表情了?

郑秋华狠狠捏紧了帕子,拦住身边一个路过的宫女,赔上笑脸问:

“敢问姑娘,可否帮我们妯娌加上几把椅子?”

那宫女十五六岁上下,穿一身粉色宫女装,眼尾上挑,盛气凌人道:

“今日园中有如此多贵客,菊园一时备不下那么多椅子,还请夫人恕罪。”

说罢,还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金氏不耐烦地扯住宫女衣衫,提醒:

“姑娘可知道,我们是青石巷荣府的,我家大哥是户部……”

她话都没说完,宫女脸上的厌恶几乎都不加掩饰,一巴掌打掉了金氏拉着人衣袖的手。

“夫人好生有趣,难道还要在殿下的宴上闹事不成?皇城脚下,最不缺的就是尊贵人。什么时候青石巷荣府,也配拿出来在大长公主府上威风了?”

说完,又冷冷一笑,对郑秋华道:

“若夫人当年未被昭平侯府划出族谱,哪怕您是个庶女,倒也可以搬出娘家的情分,求一把椅子,如今……呵,还是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