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穿着一身青蓝绣金的圆领袍,用展开的折扇挡着脸,听见荣仪贞的哀求,才将折扇拿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荣仪贞一顿。

这人,居然是叶濯。

如今京中人人喊打,言他诬陷忠良,是结党营私、危害朝廷的大奸臣。

她记得,前世这人在泰和五年成了内阁首辅,权倾朝野。

收服司礼监秉笔太监,把持锦衣卫,将反对他的人逐一收进诏狱。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笼罩在对叶濯的恐惧之下。

荣仪贞松了口气,幸好现在是泰和四年。

按照时间算,叶濯应该才接手景王谋逆案,是都察院正二品左都御史。

还没入内阁,也没变成后来的杀神。

‘啪’的一声,折扇收起。

叶濯对着如受惊小鹿般可怜的荣仪贞笑了一声。

冰冷的棕竹扇骨抵上荣仪贞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好似要细细观赏她双眸含泪的惨样。

“荣二小姐。”他声音低沉又戏谑,“你做戏求人的时候,是不是先把手里偷拿的武器藏好?”

第2章 没小时候可爱

荣仪贞袖子里,紧紧攥着的簪剑竟被人识破。

她没问人是怎么看出来的,也不再做戏,眼里的泪光一时没收回去,但眼神瞬间凉薄如铁。

紧跟着,又听人问了一句:“腕上的虎头金镯样子稀罕,是戈勒货?”

荣仪贞眸中寒凉更甚。

十二年前,北边戈勒与我云朝交好,两边互市密切。

而如今,已经是水火不容的仇敌。

泰和初年,叶濯还以通敌卖国的罪名,洗刷了一批先帝朝的老臣,如今也想把这口锅扣在她的头上?

荣仪贞不动声色地举起手腕,展示着镯子解释:

“幼时我随舅母回她北边娘家探亲,在戈勒互市上一个友人送的礼物。叶大人喜欢?”

叶濯抿了抿唇角,又问:

“昭平侯府是京中富户,听说你在侯府很是得宠,应该不缺衣裳首饰。为什么还带着这种粗糙的金镯,送这虎头镯的人,对你很重要?”

“这是我的事。”

他处处引诱她承认和戈勒人交好,说不准想扣她一项叛国罪。

荣仪贞不肯再说了。

叶濯也没急,淡笑了一声,折扇打开,对着立在外面用都察院腰牌和刺客对峙的护卫说:

“牵机,送客。”

“等一下!”荣仪贞深吸口气,“我说就是了。”

“送我这虎头镯的人……”

她身体动了动,声音越说越小,叶濯侧耳俯身去听。

荣仪贞出其不意,抬袖带风。

她双膝跪地,仰头将开了刃的簪剑抵在叶濯的喉咙处。

两人一坐一跪。

叶濯在上,荣仪贞在下。

但她的狠绝却丝毫不落下风。

“救我一次,算我欠御史大人一个人情,他日必报。”

“将我赶下去,一条贱命,恐怕还要叶大人陪我一起去黄泉路。”

毫不掩饰的威胁。

叶濯却丝毫不在意自己被簪剑抵住喉咙。

他甚至微微仰头,将整个脖颈都展示给荣仪贞。

随即笑问:“荣二小姐,你一直都这么求人?”

“送我这镯子的人告诉过我,想要的东西是求不来的,除非我自己争取。”

她挑眉凝视:“我没有别的办法,带我走,或者和我一起死,御史大人,您选一个吧?”

叶濯眸中笑意更深了。

他看向荣仪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