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表情似有触动,语气缓和:

“姑母,对不起。”

“您别哭,我不是故意那么说泠儿表妹和姑母的。”

金扶月眼泪根本止不住,滴答滴答往下落,将今日为了这及笄宴而上的浓妆冲了个七零八落。

可她到底也没那么生气了。

两人站在一起,金成说了半天好话,等时机差不多了,才话锋一转道:

“泠儿表妹将事情闹成这样,人尽皆知。我如今在刑部做官,若娶了她,只怕是仕途无望,更别说为金家光宗耀祖了。”

听了这话,意识到金成还是不想娶荣仪泠,金扶月抬眼,就要反驳。

就听金成又说:

“若我一直是个八品小官,泠儿表妹跟着我,也是要吃苦的。”

反驳的话咽了回去,金扶月问: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金成眼中闪烁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精光,随即道:

“与其把我和泠儿妹妹绑在一起,穷苦一生,不如将我俩分开。”

“冯歧为市舶司提举之子,若放在平时相看,只怕泠儿妹妹还不够格嫁入冯家。”

金扶月慌忙摇头:“不行!那冯歧是个瘸子就算了,他还是个好折磨女子的混账。”

“年初,活生生虐待死了个平民丫头,闹到京兆府,赔了好些钱,有人去看了回来说,那姑娘浑身上下没一点好皮,连手脚都断了。”

“泠儿……泠儿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呢。”

“姑母糊涂!”金成声音压低,“冯歧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市舶司提举是个肥差。”

“就算冯歧爱虐打女子,泠儿是她妻子,和那些无名无分随便玩弄的贱人不一样。”

“何况……”金成声音一沉,显得十分可靠,“还有我这个表兄在给泠儿做主。”

“等我得了叶濯的提拔,再找一个足够强大的岳家,升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若我有了出息,冯歧一个瘸子,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有我给泠儿撑腰,说不定只有泠儿虐打他的份。”

金扶月似乎是被金成说动了。

两人有商量了些细节,荣仪贞坐在高处凉亭上,懒得去听。

三日后。

荣仪泠在二姐及笄宴上勾引外男的消息,如同半山茶室那次一样,被传得满京皆知。

这次,与这话题相伴的是,众人都没想到,当朝奸佞叶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竟如此宠爱荣仪贞。

同是一家出生的姐妹。

二姐得权臣青睐,四妹却勾引外男,被人抓了个正着……

众人提起荣仪泠便要说荣仪贞,将这两姐妹放在一同对比。

又过了几日。

冯歧同荣仪泠订婚的消息传了出来。

大家都不是很惊讶。

毕竟,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两家又都不是普通人家,自然要商量个体面的办法。

何况,以荣仪泠的名声,金成若不肯要他,也很难再嫁得个官家子弟。

最多远远找个殷实的商户嫁了,一辈子不能回京。

冯歧倒是成了她最好的选择。

再说那冯歧,瘸着一条腿,亦是难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这次误打误撞,冯夫人虽然表面上嫌弃,背地里还是挺高兴自家儿子醉酒胡闹,还知道挑个官家小姐。

还有被辜负了的金成。

那日他气冲冲,眼尾通红的样子,让在场的夫人们很是心疼。

哪怕表妹另投他人怀抱,金成不能和她成婚,却还是以兄长的名义,对外宣称要为荣仪泠撑腰。

这份气度,更是让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