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荣老夫人一句‘外甥肖舅’,就彻底打消了荣淮的疑虑。

如今,肃王再仔细端详荣镜明这张脸,看了一会儿,竟是笑出了声来。

“好啊,荣淮这棵随风倒的墙头草,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想不到还有这样一份大礼在等着他。”

正说着,外头有人禀报,说是应彪求见。

这位以自己全副身家财力支持肃王的海州富商,在王府中的待遇,比荣淮这种要靠王府庇护的五品官强。

想到应彪兴许是为着荣镜明而来,肃王脸上竟漾起一抹看好戏般的笑容。

“让他进来。”

应彪随着下人入内,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跪在地上的荣镜明。

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事情,无一不是为了这个儿子。

如今儿子有难,甚至还在家中吃了大亏,应彪心疼得无以复加。

自己打破了从不在京城现身的习惯,自从接到郑秋华的信起,便坐上最快的船,又转陆路,马不停蹄赶往京城。

幸好,他来得正是时候。

应彪满身风尘,走到荣镜明身边,与他并肩而跪。

“草民参见肃王殿下。”

说完,便虔诚地拜了下去,哪怕屋内铺着厚实的地毯,还是能听见他用力磕头的闷响。

应彪的出现,完全在荣镜明的意料之外。

他神情震惊地看着身旁叩拜的男人。

给荣淮做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突然被通知自己的生父其实另有其人……

荣镜明看着应彪,既觉得亲切,又有些别扭与委屈。

“求殿下看在草民往日对殿下忠心耿耿的份上,宽恕镜明。他……”

应彪语气顿了顿,愈加年迈的身体因奔波而佝偻着,还有些可怜。

“他是草民唯一的儿子,是应家唯一的后代了。”

“从前因为种种原因,草民不能将他带在身边抚养教导,以至于他办出今天这些蠢事,这不能怪他,殿下若是生气,还请责罚草民。”

肃王看着眼前的父子情深,并没如何被触动。

作为男人,他只觉得背叛了他,还被带了绿帽子帮人养儿子的荣淮很是可笑。

却在听见应彪之后的话时,心念一动。

应彪道:“日后,草民会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让他继承应家一切,如草民一般继续为殿下效劳。”

大云朝有不少名气极盛的富商。

他们以联姻等方式垄断商业资源,盘踞在各地,世代继承产业。

哪怕族中已经有人在朝廷为官,祖上传下来的生意依旧是这些富商最看重的东西。

肃王此前不是没接触过他们。

可这些富商家族代代相传,如今早已经各自有了保命的法子,谁也不愿意顶着谋反灭族的风险,为肃王的大业提供财力支持。

唯有应彪。

这些年,应彪的商路四通八达,日进斗金。

但他为人低调,莫说是被世人知道他的财力,便是应彪本人,也从不在京中露面。

应家之于肃王,便像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库,并且,这个财库还淡泊名利,将自己隐藏得极好。

以至于让肃王丝毫不用担心,自己被发现与应彪联络便在陛下面前暴露野心。

思量须臾,肃王笑着伸手将应彪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本王先前并不知道镜明是你的儿子,否则也不会有这些误会。”

“人你尽管带走,是让他回荣家还是留在你身边,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这些年,你扶持本王不易,本王自然都放在心里,镜明是你的儿子,便也如同我的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