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每每问起时,郑秋华却总是报喜不报忧。

“能和老爷在一起,妾身什么苦都吃得的。”

她那时候便喜欢这么说。

想不到如今,人到中年,郑秋华跟着他,还是这般吃苦。

荣淮轻轻叹了口气,想伸手抱郑秋华一下。

眼睛垂下的瞬间,看见她截掉半条腿的伤处又流出了血,包着腿的纱布被染了淡淡的颜色。

荣淮倒吸口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郑秋华不甚理解:“老爷?”

荣淮稳了稳心神:“你先休息,我想起来书房还有些公务要去处理。”

说完便转身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屏着呼吸,逃走的。

吕妈妈从屋外进来,看见那流血的地方,道了声“天哪”赶忙又要重新替她上药包扎。

郑秋华一改荣淮在时,温柔体恤的模样,顶着一张阴狠的铁青面色,将上前伺候的小丫鬟吓得头也不敢抬。

吕妈妈在旁劝着:

“夫人放宽心,不管怎么说,大老爷好歹是在意您的。”

“在意?”郑秋华自嘲一笑,“他都有多久没到灼华院中来了?”

“特别是刚才,看见我的腿时,嫌弃得好像要吐出来。”

“嘴上说着在意我,对我好的事情却一点不做,只有郑秋宁那个蠢货才会被他的甜言蜜语欺骗,我郑秋华只看现实。”

“此时的现实,便是他同叶濯一起,用一个姨娘来羞辱我。”

“那些好听的话,也不过是他想稳住我,怕我出手搅黄了荣仪贞和叶濯的亲事罢了。”

吕妈妈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接话。

倒是郑秋华忍着重新包扎的痛苦问:

“大少爷可醒过来了?”

吕妈妈点头,心里替郑秋华难过:

“醒过来了,大夫也看过,都是些皮外伤,很快就能好的。”

郑秋华紧紧握拳,指甲几乎抠破手掌的皮肉:

“等会儿随我去萼辉院。”

她想,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要告诉荣镜明了。

纵使她当年选错了人也不要紧。

如今应彪唯一的儿子还在她手中。

荣仪贞,事情还未结束,谁能笑到最后,尚不可知。

……

正厅的事情结束。

二房一行人回了松月院。

进了松月院,荣南便同李花渺一起离开,剩下金成和金扶月一同进屋。

才一关门,金扶月便再也掩不住脸上的喜色,坐在椅子上,痛痛快快地笑了一场。

“好个郑秋华,压了我半辈子,如今却只是个低贱的姨娘,真是痛快。”

金成也笑:“姑母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咱们要站在荣仪贞这边了吧?”

金扶月点头。

“荣仪贞那死丫头确实有点子本事。”

“自从被荣镜明害了之后,简直变了个人,一步一步,将灼华院逼到如今这个地步。”

金成说:

“郑秋华一倒,偌大的荣府内宅便是姑母最大,其次才是三房的花素霜。”

“姑母何不趁着此时,再与荣仪贞将关系修复一些,未来也好为我和泠儿妹妹打算。”

金成从来没想过要娶荣仪泠。

可此时,他故意含含糊糊的将自己与荣仪泠说在一起,给金扶月希望。

金扶月眼睛一亮。

是啊,从前她与荣仪贞是有些龃龉,但那不过都是她被郑秋华逼迫的罢了。

单看荣仪贞如此针对郑秋华,却没出手对付她就知道,荣仪贞对她,倒也不至于太嫉恨。

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