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中的财福骤然睁大了眼睛,偏头,竟然与荣淮对视上了。
荣淮一梗,脑袋里响起一阵轰鸣。
荣仪贞竟然敢杀人?!
他不是在做梦吧?
亲眼看着财福咽了气,荣仪贞心底才稍稍快意了些许。
在荣淮的眼中,荣仪贞把刀没入财福心脏看着他断了气的刹那,竟然勾唇笑了出来。
那笑意,与几年前的朝堂上,叶濯笑着对礼部尚书说“今夜,希望大人做个好梦。”时一模一样。
荣淮甚至有些发抖。
荣仪贞要将刀拔出时,感觉刀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兴许是骨头吧,她想。
为什么每次她亲手下刀时,都不清楚刺在哪里最正确?
下次真该找舅母或叶濯学一学。
好在她力气不小。
荣仪贞暗暗咬牙,蹙起眉头,一个使劲将尖刀拔出。
荣淮就那么惊恐地看着,财福的尸身甚至随着荣仪贞拔刀的动作,整个上半身都被提了起来。
刀拔出的瞬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荣仪贞侧身一让,温热的血刚好溅了荣淮满脸。
‘铮’的一声,尖刀被扔在地上。
荣仪贞好整以暇地掸了掸手。
“可以了,这样,若父亲同意将三妹妹嫁给财福,他们夫妻两个马上就能在地下团聚了。”
荣淮全身无力,若没有下人搀扶,甚至无法从地上站起来。
他活了半辈子,不是没见过死人。
甚至还亲手杀过自己的发妻,郑秋宁。
可郑秋宁是被他下药后,又灌下金珠汤才死的,哪怕死状凄惨,却也不需要他动刀动枪。
而眼前……
温热的血糊满了荣淮满脸,顺着下颌往下滴。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荣仪贞的刀锋马上就会转过来面对他。
……
第二日早上。
荣仪贞慢悠悠起床。
因宫宴是在晚上,众人中午之后出发,排队进宫给皇帝和皇后请安便可。
因此,这个早上倒也不算匆忙。
她洗脸漱口,懒洋洋坐在梳妆镜前时,青霜才从外面回来,脚步欢快得像只小燕子。
“小姐,告诉小姐一个好消息。”
她站在妆台旁,一张小圆脸笑得喜庆:
“昨晚荣淮一回去,就搬出了灼华院,改睡书房了。”
“今早,荣淮下了命令,说要成全有情人,还让人把荣仪珠的棺椁从荣家的祖坟迁出,直接与财福合葬在外城的荒坟了。”
从前,京城附近的土地都是有主人的。
不少没有土地的穷苦人家去世,连入土为安的资格也没有。
后来,礼部尚书全家失踪后,有片在外城的土地,有主又如同无主。
一些失去亲人却无处安葬的穷苦百姓,试着将亲人埋葬在礼部尚书家的土地中,发现许久也不曾有人来找麻烦。
其余百姓效仿。
渐渐地,连无声无息死在街边的乞丐,也被埋葬在这儿。
到后来,这个地方,更是成了五城兵马司处理无人认领尸体的地方。
京中百姓开始叫这里作‘外城荒坟’。
荣仪珠从荣家的祖宅,被移到穷苦百姓埋葬的地方,还成了个嫖妓成瘾而染上一身脏病的下人的妻子。
不知道郑秋华此时作何感想。
灼华院中。
郑秋华依靠在床上,断肢处伸在外面,由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包着伤口的白布沾满了血被扔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