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也愣了,不明白洛谷主这仙气飘飘的人哪儿来这么大怒气。

洛丹歌周身寒气愈盛,语气冰冷:“你是晏家的人?”

“是。”

“小皇帝唯一的姐姐?”

“是妹妹。”晏逐川硬着头皮应道。

“师父……”洛曈抬眼瞧着洛丹歌的脸色越来越臭,怯怯弱弱地喊了声。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洛丹歌揪住洛曈耳朵,看起来气得不轻,“从前为师是如何嘱咐你的?都忘啦?!”

洛丹歌倒没真的使多大力,自家的崽,她还舍不得。

可晏逐川看了心疼,一把将洛曈揽到自己身旁,正色道:“曈曈起先并不知我是谁,前辈不要怪她。”

她虽不知洛谷主口中的“嘱咐”是何事,但想到儿时的所作所为亦可揣度一二。眼下看来,她此前的侥幸心愿怕是要破灭了,洛谷主如此态度,显然是对那桩陈年旧事记得一清二楚才是。

可就算她曾对不起洛谷主,也绝不会在曈曈之事上妥协退让的。

晏逐川坦然抬头,迎上洛丹歌气呼呼的目光。

“好哇,果然是你用心险恶,见曈儿天真懵懂就蒙骗于她对不对?就说曈儿素来最听我的话,怎么会忤逆师命!”

眼见洛谷主又要拔剑,凌夫人和凌员外连忙上前阻拦相劝,凌夫人直接扑过去一把抱住洛谷主的腰,凌员外不敢动手,只好招呼丫鬟们都去给夫人帮忙……一时间竟也将洛谷主身旁围了个水泄不通。

洛丹歌有些头疼。

这些人当然拦不住她,可她执意动手定然会伤了他们。凌员外和凌夫人毕竟是墨儿的爹娘,当年凌家刚失了大女儿,仅剩的闺女又被自己看中了根骨,带去了清荼谷一走就是十余载……这些年交情不说多深,彼此总是十分客气的。

洛谷主是世外高人,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平日虽远离世俗,却也晓得通情达理与人为善,现下还在人家府里,这几分面子总是要给的。

她平了平心气,尽可能语气平静地道:“总之,这件事绝对不行。曈儿,去收拾东西,随为师回清荼谷。”

许久未听得应答声,洛丹歌一回头,就见小姑娘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抿紧了唇,红着眼眶看她。

洛丹歌的心倏地一下子就软了。

在她印象中,曈儿这孩子自小就十分懂事乖巧,哪怕是在寻常人家公认的稚童最顽皮的三四岁年纪,也异常好养。小小一只,捧本书就能安静地坐上一天,不哭也不闹。除了谷中的鸟兽死去时,还没见她露出过这样伤心的神情,就连当初告知她身世,她也只是失落了几天,都未曾掉一滴眼泪。

可见曈儿是动了真情。

但和谁不好,偏偏是她!

凌夫人早已把洛曈当作半个女儿看待,如今见此情景,心中亦不忍,遂劝道:“洛谷主疼爱曈儿之心,我们也感同身受,只是曈儿跟长公主殿下委实是两情相悦,长公主殿下对曈儿也是一片赤诚,您为何如此……”

“是啊是啊,长公主殿下名声在外,洛谷主远游已久,或许不甚了解,但凌某和夫人都可用性命担保殿下的为人啊。”凌员外冷不丁被夫人捅了一胳膊肘,连忙跟着开口,“若是在洛谷主眼中,长公主殿下都不足以托付爱徒,这天下怕是难有能合心意之人了啊。恕凌某揣测,难道只因为长公主殿下是女儿家……”

“……我是那么迂腐的人么?曈儿还小呢。”这晏家的闺女还挺得人心的么,洛丹歌面上仍端着四平八稳的仪态,却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兀自气闷。

凌夫人跟凌员外对视了一眼,嫣然笑道:“曈儿也及笄三四年了吧,想当年我跟墨儿她爹在一块儿时,还不若曈儿这般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