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说起刚才经历:“本来我还看到一条大鱼,可惜只抓到这条小的。”

“你太吵把鱼都吓跑了,要不是我手快,小的也没了。”凌肃掏出一个小瓶子往鱼身上撒盐。

“明明是天太黑了!”霜月不服气,又拍凌肃,“河里那么黑,你是怎么看清鱼的?”

凌肃把烤鱼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咬下去:“秘密。”

“你还学会唔,这鱼真好吃!”霜月张开口,就被喷香不腻的烤鱼堵住了嘴,眼睛一亮,接过鱼大口吃了起来。

洛曈微笑着看他们,自打这俩人说开后,如今相处气氛亲近自然许多,感情也是一日深似一日,如今凌肃都会卖关子了,可不比之前那个冷冰冰的面瘫要有生气多了。

吃饱了的洛曈拢了拢斗篷,和晏逐川眼神交汇,二人心照不宣地站起来,以饭后散步为名,将空间留给霜月和凌肃两人。

身后,凌肃低沉冷冽的声音隐隐传过来:“阿月,琉连贪得无厌,这场战事与你无关……”

月亮渐渐升起,洒下一地清辉。其他人几人一个帐篷,轮流守夜。

晏逐川先行去拾掇她们的帐篷了,洛曈一个人四下张望,瞥见银瓶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树下,面前生了个小火堆,看起来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她想了想,拿了一个烤红薯走过去。

银瓶确实没打算睡,虽然他可以跟暗卫们挤一挤帐篷,大家轮流值夜,也不少他一个。可他如今视晏逐川为恩人,便觉得自己理当守在这里,哪怕并没必要。

自从姐姐去后,他的人生便只剩下孤独与思念。如今,多了可以报仇的机会,而这全赖恩人所赐,所以他还要报恩。

报恩和报仇,若是时机得当,或许可以是一件事,银瓶拨拉着火堆心想。

一个身影坐到了他旁边,是洛曈。银瓶认得这是长公主殿下的未婚妻,正想躬身行礼,洛曈却直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借个火呀。”洛曈晃了晃手中串在树枝上的烤红薯。

银瓶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困惑。

“你不去睡嘛?”洛曈缓缓转着手上的烤红薯,朝帐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震四他们那边应当还有位置。

“休息不好的话,明天赶路会很累的。

“你还在长身体,睡不够的话会长不高哦。”

“……我不是小孩子。”对上那双星子般明亮的眼睛,银瓶想了想,换了个话题。

“为什么关心我?我害过你们。”

洛曈眨了眨眼:“既然能迷途知返,你就不是坏人。”

银瓶嗤笑了一声。

“呵,哪里有我这般两面三刀、助纣为虐的好人。”

九岁入宫替那人卖命,七年忍辱负重,许公公对他那么好,他最终不还是下手了?

和姐姐一起加入“夜枭”,帮着那人做了数不尽的坏事,逃不过被卸磨杀驴的命运,又能怪谁呢?怪姐姐吗?可姐姐当年是为了救他啊。

若没有那人,他们姐弟俩或许都活不到现在,他亦曾将那人视作恩人,如今恩人变仇人,究竟是他恩将仇报,还是一切从开始就错了?

或许只有他是不该存在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拖累姐姐。若没有他,姐姐便不必加入夜枭,也不会死。如今姐姐去了,他却还在苟且偷生。

当年他死掉就好了……

银瓶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过往黑暗不堪回首,唯一的亲人离他而去,如何不迷茫?

“洛姑娘,若你因我帮过你们便觉得我是好人,那你错了。”

银瓶垂下头,将脸埋在掌心,声音干涩沉闷:“倒戈也好,投诚也罢,都只不过是一个交易。

“我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