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细小的石头坠入了大海一般,冒出了点点水花,转瞬就被淹没了。

未央宫里欢声笑语,翠音等人正和安康和六阿哥玩着老鹰捉小鸡,宫里灯火通明,孩童清脆的笑声传入耳中,让人心情都不自觉跟着舒畅起来,皇上站在未央宫门口,嘴角不禁扬起笑容。

他抬手止住苏培盛的高喊,负手在身后,独自走了进去。

院子里,三四个宫女一个接一个地抓着衣襟练成一串,当头的是豆蔻,身后就是安康和六阿哥,小印子做老鹰,左右突围,却怎么都抓不到人,惹得安康笑个不停。

安陵容则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一身家常的打扮,云鬓堆在脑后,松松散散地挽着发髻,一支碧玉的发簪垂在发间半掉不掉,正用石钵碾着香料,翠音和莳萝服侍在侧,一个添补香料,一个收集碾好的粉末,配合得无比默契。

皇上缓步走近了,才听见安陵容正念叨着制香的方子:“这遗梦香缘起魏晋南北朝,香气凛冽,有醒梦之用,故此得名……将龙脑香放进水中化开,在把檀香片、桃花、丁香浸润进去,放在阴处晾干后,再用小火慢烘三个时辰,研磨成细粉,最后将研成粉细辛与之混合,就成了。”

她的声音轻软又温柔,像是夏夜里的一缕清风,缓缓抚平了心头的燥热。

“皇阿玛!”安康响亮地喊了一声,松开抓着豆蔻衣襟的手,哒哒哒地跑过来,略过安陵容,飞扑着趴进皇上怀里,小小的脸上还挂着汗珠,“你是来看安康的吗?”

安陵容一惊,手上的石杵掉落,她回头看去,只见皇上正满脸笑意地抱着安康看向她:“怎么,太久没见朕,吓到了吗?”

众人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呼啦啦地跪了一地:“给皇上请安。”

“皇上万福金安。”安陵容匆匆俯身一礼,转而呵斥安康,“安康快下来,玩了大半天身上脏兮兮的,怎么能往你皇阿玛身上蹭呢?”

“不要!”安康赌气,两只手臂紧紧抱住皇上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颈处,闷闷地说,“安康都好久没看见皇阿玛了,就要抱就要抱。”

安陵容有些尴尬,皇上却心情不错,摆摆手说没关系,抱着安康走进承禧殿,见里面的摆设精简了不少,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朕有阵子没来了,依稀记得之前有赏过你一个百花争艳的双面飞针大屏风,怎么没摆出来了?”

“皇上说那个,昨日祺贵人过来,瞧着那屏风喜欢,臣妾拗不过她,就赏给她了。”安陵容说得轻描淡写,脸上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她给皇上倒了一杯茶,笑道,“皇上许久没来了,尝尝臣妾新做的花茶可好?”

“朕记得你很喜欢那个屏风,怎么那么轻易就送给了祺贵人?”皇上却是说道,“你以前也没有多喜欢她。”

安陵容笑了笑,把手中的茶杯放到皇上手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祺贵人喜欢,那臣妾喜欢或不喜欢都不大要紧了。”

她虽说得简单,可听在皇上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这阵子,祺贵人得宠,难免行事高调了些,想要什么即刻就能有,而安陵容却是久未承宠,内务府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虽不敢太怠慢了她,但相比之下,肯定是要受委屈的。未央宫里的东西被祺贵人看上了,安陵容不赏也得赏。

皇上垂眸,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改日,朕再赏你个新的。”

安陵容淡淡地笑道:“谢皇上。”

皇上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着安陵容脸上温婉却疏离的笑容,心头狠狠一痛:“容儿,连你也要这么对朕吗?”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方才,朕去碎玉轩看了莞贵人,她气色很不好,朕想着安慰她两句,可她连一句好话也没有,句句顶撞,气得朕不得不走,现下来了你这儿,你也对朕重重心防,当真是,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