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 藏于被褥底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那支金簪, 脊背紧绷, 竖起耳朵仔细探听着纱帐外的动静。

来人步到床前,径直伸手半挑开了床帐一角,一双妩媚的凤眸往里头窥视片刻,见她果真沉沉睡着, 方才面带温柔浅笑地上前轻拍她肩膀, 轻唤道:“小夫人,小夫人醒醒。”

见女子睡眼惺忪地回首瞧向自己, 神情茫然似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她唇边的笑意愈发加深, 将带来的食盒放于一侧, 十分自来熟地于榻旁贴着她坐下。

“小夫人, 时辰到了,您该喝汤药了。”

红衣伸出手搀扶住美人的脊背,助她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待确定她坐稳后,方才从带来的食盒中取出一只木质汤碗,抬手欲喂她服下汤药。

季书瑜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她手中捧着的碗盏,默默于心底粗略估计了一番成功打翻它的可能性。

然而观那女子下盘极稳,就是扶她起身时扒着瓷碗底部的手也纹丝未动,结果倒也可想而知。

“怎么了,小夫人?”见她一语不发,红衣凤眼微眯,试探性地出声,温声言道:“您不是觉得头疼吗?这药,可是专治您的头疾的。”

季书瑜心如擂鼓,以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抬眼瞧她,怯声问道:“你是谁……我得的又是什么病?”

她此刻缩成一团靠坐于墙边,面上的神情也颇有迷惑性。黑发如墨缎般垂于脑后,将一张白皙透粉的面容衬得愈发娇嫩,声音低柔怯懦,好似一只被剪去了利爪的猫儿般呜呼叫唤。

当真是一只诱人的羊羔呐。

既是具有少女无邪温顺的天真,又含有身为妩丽人妻的别样风情,二种气质相互糅杂,竟也全然不会叫人觉得矛盾割裂。漂亮到让人迫不及待地想剥下她的皮来占为己有。

红衣唇边含笑,无声息地屏住了呼吸,目光贪婪的于她面上描摹着。

这世间不会再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她了,早在二人见面之间,她便已经无数次的通过画像认识过她。日复一日的观察、模仿她的神情,就连她的所有喜好也都比她的夫婿记得更清楚。

以往,她只觉得画作上那明眸皓齿的美人颇有水分,可待如今贴身细细观之,却总是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她远比丹青美人更为鲜活。

她的声音,她的笑貌,她脆弱脖颈下流动的血,都能轻易叫她感到兴奋痴迷。

她是这般的了解她。因而,只消瞧上一眼,她便能确信美人如今面上的迷茫神情并非是作假,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