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之时,身旁之人十分体贴地递来一盏晾了许久的茶盏。
闻人雅顿时喜笑颜开,忙道了谢,接过茶盏饮尽。
以帕子擦拭唇角,但见一旁的美人于马车内也维持着端庄仪态,听她好一番闲话面上也无任何不耐之色,忍不住叹道:“嫂嫂贵为公主,尚且若此谦和温柔,与谁都是这般和气。那季芝华不过只是一介翁主,竟摆出这般大的架子,若叫天家知晓,那当真是要贻笑大方。”
季书瑜轻抿唇,对此话不置可否。
于身份而言,天子之女自然是大过王女的。
可东宣翁主能有这般高调的资本,却不为外人肆意指点,何尝不是其背景殷实的体现。
她自南陵京畿而来,对于南陵的现况比世人所知晓的更为深些。
如今南陵不过虚假繁荣,天子痴迷长生道,只问鬼神不问朝事;士族干政擅权,却不愿涉身实务,在优越奢靡中渐渐走向腐朽衰落。
朝堂斗争纷乱,财权与军事能力皆被折腾的大不如前,国库入不敷出,一直是靠原本的积蓄与诸侯国缴纳贡赋勉强维持体面。
然而,祸不单行,与此同时,诸侯国的野心又随实力与日俱增。
内忧外患下,感受到威胁的南陵皇室为稳定人心,匆匆将所有适婚公主送往四处联姻,连带着尚于襁褓中养育的公主也早早许下了人家,只待及笄后便可成婚。
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闻人世家门榜盛于天下,鼎族冠于海内,根深树大,于东宣很有分量。因此她方才被皇室认回,连宫中兄弟姊妹都尚未认全,便又被人马不停蹄地送往兰泽。
不知是出于何种考量,或许是为了防止她被退货,皇室还多添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矿山令作为嫁妆。
可讽刺的是,认亲时皇室甚至尚未仔细盘查她的过往,只因着她的容貌肖似先皇后,便十分爽快地敲章定论了。
倒还真是巴不得能拥有更多的筹码可以送去联姻。
若此,她这个公主身份,又能有几许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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