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不知道外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有关闻人府的事是不是暗阁在其中运作,她们又是否真的成了弃子,然如今想要脱身,能依靠的也唯有暗阁。

庆心亦觉得此举稳妥许多,颔首应下:“好,我今夜就能动身。”

她想了想,忽而又补充道:“对了,那婆子之前同我闲聊,道是她的住处旁有一条荒废了许久的山道,近日深更半夜之时都会传来隐隐的异响,还希望我出狱后得空能去后山探望她。我怀疑后山可能有古怪,遂欲借拜访她为名义去探探。”

异响?

季书瑜沉吟片刻,颔首应道,“好,我知晓了,你千万小心,万事以保全性命为上。”

二人走到外间,于西南角的书桌旁寻找可以使用的纸笔。

季书瑜目光轻扫桌面,意外瞥见砚台中有湿润的痕迹,应是有人方才使用过书桌。

然其中余墨并未清除干净,边缘残墨甚至干结成了渣块,想来是走得很急了。

“找到了,这山贼的笔墨纸砚还真齐全。”庆心从桌底下翻出了一个纸匣,取了一张递给她。

季书瑜走到桌前,接过纸张将其铺于平面,纤指从笔筒中挑了一只较细的狼毫,沉吟片刻,方才提笔于砚中取墨。

以手为尺,以心度量,凭着记忆将昨日所见皆按照特殊比例尺寸,悉数工笔描绘于纸张之上。

庆心静立桌旁研墨,一边歪着脑袋观她作图。

美人垂眸,眉眼沉静如秋水,神情专注仿若与外界隔绝。

因着手边并无彩墨可用,故而只能以笔墨浅淡体现势的高低起伏、迂曲回环。一头青丝束于颈后,纤指勾着笔杆,于宣纸上留下轻重浅浓各异的墨痕。

但见,图中两峰并峙,高耸入云,直通霄汉,气势宏伟。峰下层峦拱卫,极富层次。在以大笔触勾勒山体之后,还以工笔细致地描绘了山中草木、连绵房屋、瀑布溪流、山道肠路等等,辅以小字在侧标注。全图生动高远,疏密有致。

她绘制舆图的工艺十分精妙,尺寸控制的亦很妥当,令人很直观便能看懂、使用。

放下狼毫,庆心绕至桌前细观,忍不住连声赞叹,道她技艺又精进许多。仔细晾干了画上余墨,方才将舆图小心翼翼的叠好,藏于布袋当中。

用过饭菜,庆心收拾好食盒,匆匆出门去了。

火烛熠熠下,季书瑜望着那方湿润的砚台,若有所思。

夜幕降临,月色昏昏。

直至酉时始,梅薛温方才巡山归来,身后跟着个提食盒的侍从。

到外间将长刀挂在木橛之上,他目光视及墙角的书桌,动作微顿,忽而转目将视线投落至屏风后头。

“四爷回来了?”

听到响动,美人步出里间,绕过屏风朝外头缓步而来。

她今日着一身紫绡翠纹裙,墨发仅以缎带束起垂落,未作其他妆饰。打扮素雅,笑意温和,从侍从手中接过了食盒,又回身领他于梨木桌旁落座。

将食盒中的饭菜布放于桌案之上,但见梅薛温自进屋后始终一言不发,她唇角微抿,递去一双竹箸,唤道:“四爷?”

耳边声音泠泠如玉击,他闻言微微抬眸,对上女子清澈净明的一双妙目,但见其中烛火轻跃,浅浅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薄唇微抿,颔首道:“多谢夫人。”

二人安静地用完晚食,季书瑜起身准备整理碗箸,忽而发现食盒中还留有一壶酒。

待问过了梅薛温,得知那是清酒,方才挽袖为二人各斟了一小杯。

屋内烛光熠熠,氛围尚佳。

她以手支颐,温声同梅薛温唠起闲话来。

内容主要是些回宫后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