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莘的母亲身子一向不好,宋家遭难后,全家被打入大牢,她母亲也大病了一场。

当时她整日哭天喊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母亲,只盼着能有人来救她们。

可像落到她们这种境地人,旁的人看到了不趁机踩一脚就算好的了,便是从前关系好的,怕被牵连,也要离的远远的。

直到有一日,上面派人来提审。

提审这事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刮皮抽筋,还是好言相劝,全看提审官的兴致。

宋莘被看守带着,穿过冷气森森的牢房,脚下是哗啦的锁链声,想着等会儿可能遭遇的一切,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倒下,她若是倒下了,她的母亲和阿景怎么办。

她强撑着走进审讯房,两个看守退下,宋莘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椅子上坐着的人。

“三小姐盯着本官的脚看什么?本官的脚上有花?”

宋莘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对这声音太熟了,若不是做梦的话,这次审她的莫不是那阎王?

她沿着那双黑色长靴缓缓抬头,直到对上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那是她头一次看到玉面罗刹笑,却只恨刚刚来的时候没一头撞死。

傅昭临是谁?皇帝的金判官,大理寺的活阎王。

他经手的案子,哪一桩不是鲜血淋漓的?经他审问的人,有几个不是刮皮抽骨、不人不鬼的?

饶是他生得再俊美,也无法让人生出一丝爱慕之意。

他只会让人心生畏惧与憎恶。

“三小姐,怎么不说话?别不是吓哑巴了。本官有这么吓人吗?”

傅昭临看着她,目光灼灼,声音犹如恶鬼。

宋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你们先出去吧,你们在这儿,吓着三小姐了。”

傅昭临大手一挥,把审讯房里其余的两人遣退了。

“现在就三小姐与我两人,有什么想招的,就直接招了吧。”

阴暗的牢房里火光闪动,桌子上放着录写纸,一条沾着血的长鞭,傅昭临身后的墙上挂着一排刀,还有几个闪着寒光的穿骨钩。

宋莘闻到了腐败的血的味道,看到了溅在墙上的层层血肉。

临到这时,她反倒泄力了。

“我没有什么好招的,傅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道。

傅昭临笑了。

“过来。”他拿起的桌上的鞭子。

宋莘没动。

“过来。”

宋莘拖着铁链,缓缓上前,她闭上眼睛,等着鞭子落到身上。

可等了半晌,鞭子迟迟未落。

再睁开眼时,她看到傅昭临在看着她,那双狭长什深邃的黑眸子里,闪动着火光。

宋莘不知他何意,只嗅到他身上飘来的幽幽冷香。

傅大人有一张极好的皮囊,也有一双宛如翠竹般的手。

可惜便是再好看,也洗不干净手上的血,便是熏得再香,也遮不住身上的血气。

宋莘在心中冷嘲。

“听说宋夫人病了,病得可严重?”

冷不防听到傅昭临开口,宋莘心下一愣。

他这是何意?在逗她,玩弄她?还是想拿她母亲来折磨她?

她心下忐忑不安,傅昭临继续开口。

“这么弱的身子,多半撑不到西北。死在牢里反倒好些,若是路上死了,就只能喂那荒漠里的野狼。”

宋莘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刺痛,傅昭临说的半点没错,可他这么说,不过是故意刺她。

“傅大人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在我身上就是,拿我母亲激我做甚?”

她等着傅昭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