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痛呼一声,抽出血淋淋的手指又对着阮述而的脸来了一拳。阮述而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立刻被文森特扑上来扼住喉咙。

一口气吸不上来,阮述而直觉得头昏眼花,但他现在虽然体力占了下风,跟大块头肖远扬打架的丰富经验还是救了他一命,手指抓起一把泥沙就糊向文森特的眼睛。

文森特下意识地放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趁他不备,阮述而不顾自己此时的姿势有多狼狈,手脚并用往树林深处爬去。

钻进里面确实危险,所以一开始阮述而才选择在路旁对峙,但显然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专挑最幽深最崎岖的路。他确定文森特不至于冒这个险追进来太远,但还是头也不回一口气跑了快十几分钟,直到心跳如鼓实在撑不住了,才腿一软跪在地上。

安眠药的效果似乎还在作用,虽然已经不至于昏睡,但口干舌燥和头晕犯恶也不是什么好现象,阮述而握紧拳头用力锤了几下树干,直到手开始疼了,感觉大脑终于重新运转了。

汗湿的衣服开始变干,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他把手拢在嘴边呵了呵气,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冷。不要紧的,先找到下山的路,然后去那座塔的地标,一定能找到酒店。顾随也知道他会这样回的。阮述而定了定神,把仅剩的另一只靴子也脱掉,光脚踩在泥地上倒也不是很硌。

只有走起来才不那么冷,他咬着牙往前摸索,捡起一片石块在途经的几棵树上留下标记,尽量让自己保持直线前进,好在虽然偶尔有几只受惊的鸟和野松鼠冒出来,但暂时没有可疑的大型猛兽的踪迹,这大概是阮述而人生中第一次感谢人类对自然生态的破坏。

他从小经常在山里玩,现在虽然不是熟悉的环境,树影憧憧中倒也不是很害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钻出林子,踏在了水泥地上。      ⒐543⒙8′

这条马路跟之前他们上山的马路应该不是同一条。阮述而当时睡着了,也不清楚来时的景致,只能警惕地选择坡度下倾的方向,并准备万一还遇上那个瘟神,随时可以跳回林子里。

山道有时分了岔路,阮述而只能凭直觉随便选。他一心一意下山,不去想寒冷、疼痛及其他摧毁意志的事物。

市区里没有星星,但这里居然依稀能看见几颗。他选了最明亮的那颗当指引,绕着盘山公路走的时候,每次都望着那颗星消失在右手边,然后期待着转过半个弯之后能再次看见它出现。

他就这样摇摇晃晃,攥着拳头快把自己掐出血痕来,咬着牙根不知道走了多久,猛然看见远处层峦叠嶂之后,似乎有两束光一闪而过。

阮述而怔了怔,直到那辆车以极快的速度穿行了几个拐角,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顾随。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名字,觉得是顾随来找他了。

刚刚他一直屏蔽与之有关的任何信息,不想自己在应该独自求生的时刻显得太懦弱。

无论来人是谁,这是个获救的机会。

但万一来的是文森特呢?

这个念头就像一盆冷水,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浇了个透心凉。

阮述而看看周围,伸手攀住旁边一棵树的枝干,把自己拉了上去。裙摆似乎被树枝勾出几道裂痕,他已经顾不上了。

还在思考看清来人和拦车求救的步骤,那辆高大的路虎已经从他旁边经过然后停了下来。

后座车门开了。文森特出来了。

准确地说,他是鼻青脸肿甚至还光着腚地,被一脚踢下来的。

紧接着,他屁滚尿流地抱紧随后下车的人的腿哀求:“你们不能这样把我扔在这里,我会冻死的!”

对方看都不看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