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述而迷茫地摇了摇头。

顾随用指关节敲了敲墙,声音压得很沉:“阮述而,我今年暑假就会回A市了。”

阮述而当然知道。高三如此重要,像顾随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能在这种地方蹉跎的。

“那你呢?”顾随问,“我知道你是想要读完高中的,但之后呢,你会继续升学吗?还是找工作?你会留在这里吗?”

顾随的语速很慢,语调也很平静,但一连串的问句还是让阮述而烦躁起来。

是的,他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顾随知道如果说阮述而有赌徒的气质的话,鉴于原生家庭的缘故他大概会不高兴,但他骨子里一直深深埋藏着一种今日不知明日事的颓废。

“我还没有想过。”阮述而自暴自弃地说。

“是没想过,还是不敢想?”顾随一向点到即止,但今晚却没有放过他。

顾随太了解他了。阮述而想,可能比他自己还要更了解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隐痛,那些潜藏在已愈合的表皮之下的脓血,拖着这么多沉重的枷锁,他根本不设想自己的未来。但是在他浑浑噩噩的时候,顾随想了这么多这么远。

“那你呢?”阮述而轻声问,“你想好大学考哪了吗?”

阮述而知道他肯定可以考上省会的重点大学,甚至可能去首都,但他没想到顾随的回答是:“我的目标院校在美国。”

阮述而一时没有回应。他这才注意到他们站的这个角落,脏兮兮的墙壁上都是用黑墨水写的小广告,有手机回收的,有驾照代扣分的,有下水道疏通的,还有牛皮癣一样的黄色小卡片。这样的环境他一向不怎么在意,但这样的环境跟顾随一点都不搭。

他这样低着头,顾随只能看见他头顶小小的发旋,让人很想轻轻抚摸。

“嘿。”顾随叫他,“抬头看我好吗?”

阮述而依言抬头,一开始顾随以为他会想哭,但并没有。眼珠子干干的,迷茫中还带点一贯的倔。

顾随的声音很温柔:“如果你不想为了自己,那么为了我也请好好思考自己的未来。”下一句话总算对阮述而有点安慰

“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当炮友。”

看见阮述而像猫一样瞬间睁大眼睛,顾随觉得有点好笑。

虽然是这么说,但当下已经丧失亲吻的心情了,于是只是并肩往光亮处走去,只是两人自然而然又牵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