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层租了小小一间,这边不是太繁华,又是周日晚上,整层楼都没有人。顾随怕阮述而幽闭恐惧发作,牢牢牵着他的手。
办公室里果然一塌糊涂,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阮述而脱下外套,挽起袖子,指挥顾随去打水,一气呵成。顾随回来后,一条窄窄的过道已经被清理出来,他立马又被派了新的任务。
过了这些年,他们俩依然一个为了理想一个为了生计在路上奔波,但这次总算可以互相扶持。
年轻的创业老板为了省钱周末加班做保洁,还自带家属干白工,顾随摸摸鼻子,觉得自己也没比阮述而的血汗实习领导好多少。上次蒋彦旻他们被凌乱的纸箱和恶劣的物业弄得方寸大乱,顾随赶过来后四个人一起折腾到半夜,但这些对阮述而来说好像都不算事,顾随估计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完成。
“我接一下大春的电话。”
“你去走廊接吧,我怕搬东西会有点吵。”
顾随站在门外,一边听电话一边隔着玻璃门看阮述而忙碌的身影在各个工位间穿梭。他今天又穿了顾随给他的毛衣,黑色和高领衬得他整个人更纤细白皙,像一只四肢修长的黑天鹅。阮述而自己意识不到,褪去了少年人的身形,略带阴郁的气质让他的眼角眉梢都显出一种色气。顾随一心二用,看见阮述而伸手去够放在高处的纸箱,露出他最喜欢的腰部弧线。
阮述而一只手托着纸箱,一只手把里面的物品拿出来,这个标签上写着顾随名字的纸箱大概都是他工位的私人用品,一叠画了各种草图的稿纸,几个造型奇异的怪兽模型,不知道是不是运送过程中颠簸得太厉害,针管笔的盒子开了,全都散落在箱底。阮述而把箱子倾斜,想让笔先滚到桌面,却没想到里面还有东西,一个相框跌到地上,玻璃碎了。有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露出一角,他蹲下身,手指从碎片中夹出那三个小小的布袋,一个蓝色的写着学业,一个红色的写着健康。
但是还有一个。一个粉色的,写着恋爱。
他正在发怔,忽然整个人从背后被提起来,瞬间远离了事故现场。顾随把他放在会议桌上,气急败坏:“那里都是玻璃渣,你还踩上去!”
阮述而这才回过神来,知道顾随是想起他受的那次伤,连忙摆手:“我没事”但还没说完,就看见顾随低下头面色铁青,阮述而顺着他的目光,心下一凉他的左边鞋底正插着一片碎片。
糟了。
顾随立刻脱掉他的鞋袜,见脚并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阮述而你这个笨蛋!你要再敢碰这些危险的玩意儿”他一皱眉,阮述而就知道今天要被训话了,正准备迎接狂风暴雨,却见顾随一脸泄气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求你了,别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
“对不起。”阮述而老老实实道歉。
顾随还捂着阮述而的足踝。“怎么这么冰?”他握住因为常年不见日光而肤色更苍白的脚,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很温暖。但阮述而很窘迫,“顾随”
顾随满不在意,“你刚刚在看什么呢?”他让阮述而摊开手掌,展示三枚小小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