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遇让他起来,这人执拗着没动,乔子遇把伞塞给陈释钰再双手去扶他。陈释钰识趣地退到一旁,给他们两个留出叙旧的空间。

雨越下越大,敲在伞面的声响从细腻的沙沙声升为粗粝的噼啪声,伞面已经抵挡不住渐大的雨势,雨水开始慢慢渗透进伞骨,飞速擦着头发和脸颊掉落。

周围的景色笼罩在雨幕之中,地面飘散出丝丝缕缕的白雾围绕在整个墓园,衬托得雨中那两个背影更加坚挺。乔子站在那里宛如一颗傲然挺立的青松,任凭肆虐的风卷着雨滴拍在他身上,他仍旧岿然不动。尽管雨更大了,风也更狂了。

乔子遇忽然跪下磕了三个很郑重的头,与此同时,身边的长者快步转身向陈释钰走来。

“少爷让您过去。”他说

陈释钰行完祭拜礼和乔子遇并排站着,把伞往身旁倾斜过去一大半。

乔子遇浑身早已经湿透,衣服也在淌着水,头发顺着雨水黏在额前,睫毛挂着水珠,脸颊滑落着参差不齐的水痕,分辨不出来他是否流了泪。陈释钰今天疏忽了没有备用纸巾,只能暂时用手帮他把脸上的雨水擦掉。拇指触及眼下的时候,指腹感到微微的热意,原来有在哭。仔细去瞧,眼眶却没有一丝泛红,这时候他才发现,乔子遇其实挺倔的。

乔子遇忽然按住他的手,说道:“要不要跟我爸介绍一下你?”

陈释钰看着他那双已经被雨冲刷得雾蒙蒙的眼睛,回答道:“你来吧。”

“真的我来?”

“嗯。”

乔子遇思考片刻,说:“爸,这是陈释钰,我朋友。您也别失望,媳妇儿这个可能有点难,咱们就这样先凑合着见吧。”

陈释钰听着好笑之余又有点感慨,不难窥见出父子俩的相处模式应该是和朋友一样。天底下很难有父母愿意和孩子当朋友的,他们大都做不到降级去和孩子平等对话,命令和操控才是常态。

何雁看乔子遇回来浑身湿透了连忙解开自己身上的披肩递过去。乔子遇没接,陈释钰接了。乔子遇本能的排斥想拒绝,结果陈释钰不是要给他,而是直接抖开披肩罩在他的脑袋上,开始帮他吸头发和脸上的水,乔子遇顿时就乖乖地坐着不动了。

陈释钰边擦头发边说道:“等会儿回去赶紧洗个澡,别着凉了。”

“嗯。”

何雁在一旁偷偷打量着他们,从第一天重逢开始,就不难看出自己儿子的心思,因为她从来没见到乔子遇在一个人面前这么乖顺过。

小时候的乔子遇顽劣不恭,天不怕地不怕混世小魔王一个,在家对着爸妈撒娇,在外带着小弟闯祸,就算被罚了也不服气,倔得很。

后来突逢变故,再见已经是几年后的那场大火,此时的乔子遇性情大变,对她不再有任何母子情谊。他那把火的目标里其实还包括她,乔子遇恨她。

这些年家里所有人都禁止提及乔子遇这个名字,何盛霖更是骗她乔子遇已经被他就地正法。然而他并没有死,何盛霖这些年肯定也没放弃搜寻他,无法相信乔子遇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更无法相信,乔子遇竟然就在北京,和她同一个城市。

庆幸的是,他们重新相遇了,这一定是老天给她赎罪的机会。

何雁把目光定格在陈释钰的身上。她八年前来的北京,一直在养病至今,几乎足不出户。可流言不受高墙阻碍,依然能间接地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传到她耳朵来。

陈家人好像对他们母子还不错,该给的待遇都给到了,但是外界的评价却很参差不齐。可能大多数人喜欢凭自己的意愿和想象去推测出自己想要的结论,总之,母子俩的形象都不太好。尤其是在陈家包容的态度衬托之下就更加显得他们非常小人得志吃相难看。

这段时间和陈释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