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水泥台阶在长年累月之中磕坏了,裸露出来底下的钢筋骨架;旧电箱里吐出一堆杂乱无章的线,分不清是用电还是用网的;各家锈迹斑斑的防盗门也给这里如监狱的氛围狠添一笔。

站在楼道抬头往上看,他们就像两只被困在井底的青蛙,单纯懵懂得不知天高地厚。

原来北京还有这样的一面,他们从未得知过。

最后,他们找到了一个小区环境和物业管理都还算不错的房子,去学校步行十分钟,自行车四五分钟。靠近绿化公园带,采光和视野都很好,周围半圈是单行道,晚上走车少很安静,但两侧的地面停车位却停得满满当当,到了秋天,车盖上会落薄薄的一层槐树叶。

这个房子意义非凡,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五年的春夏秋冬,诞生了太多的美好且珍贵的回忆。

他们经常请同学朋友过来吃喝玩乐,把坚硬冰冷的房子变得拥挤温馨。偶尔会收留赶不上学校宿舍门禁的同学,然后他们就得挤一张床。方添越是个修养很好的人,即使挤一张床也保持着良好的分寸绝不越矩,但人陷入深度睡眠就总是会无意识寻找热源取暖,所以多数时候第二天醒来发现还是会挤到一起。久而久之,他们也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之间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但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做。因为决定权不在他,他从来都是个没有选择权的人。

方添越在等,他何尝又不是。他其实也有过憧憬的,如果方添越真的做好准备承担选择他的后果。不管陈燕廷说他不要脸攀高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好,还是方夫人的若即若离和方济川软硬兼施的态度也罢,他全都不在乎。

他愿意和陈家脱离关系,一分一毫都不要,他不要他的莫名其妙的父母,不要陈家少爷这个光鲜亮丽的头衔,更不要当陈燕廷讨厌的弟弟继续惹他心烦碍他眼。

那时候太年轻,以为只要想就可以。

下飞机后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了那个曾经租住的小区。他只是想去看一看,不知道现在那里有没有换租客,虽然老旧,但地段不错,小区物业管理也到位,不难找到下一位租户。

他早已经没了该小区的权限,只能跟着小区住户一起混进去。和以前大差不差,一楼的民用超市还是原来的老板。

老板见到他很是惊喜,连忙暂停iPad播放的港台喜剧电影,热切地同陈释钰打招呼。

“呦!释钰!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陈释钰很惊讶:“您知道我出国了?”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添越告诉我的啊。”

陈释钰笑了笑:“哦这样啊。”

这个超市开了好多年了,专门服务于这个小区住户的,零食日化生鲜都有。当年他和方添越经常在他这儿消费,一来二去就熟了。老板很喜欢他们,对名牌儿大学生有滤镜,经常在结账的时候给他们一点小恩小惠,让他们有空就帮帮忙,给自家女儿看看题目辅导功课之类的。

“什么时候回的啊?”

“有小半年了吧。”

“怎么都不过来看看?”

“刚参加工作有点抽不开身。”

“这样啊。”老板目光往他身后探,似乎在找什么人,“哎?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添越呢?”

“他两个月前工作调动去广州了。”

“我就说好一段时间没怎么见他了呢。呦,这下你俩又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