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释钰自己也捏了一把撒得远了些,小鸡们跟着食物的方位蜂拥而上,等吃完了又悠闲的退散,洋洋洒洒地分散在各处觅食。他又捏了一把撒在自己左右身侧,小鸡们又迅速扭着头集合,叽叽喳喳地围绕在他脚边。
陈燕廷已经退回屋檐下,拉了张竹椅坐着。竹椅太矮,他人高腿长,坐着也像蹲着,只能把腿往前伸。
看陈释钰玩得不亦乐乎,他地掏出手机给陈释钰录了一段视频,刚好录到陈释钰的破颜微笑,他也不自觉地跟着一起笑。
江岭只听见了他的笑声,问:“笑什么呢?”
陈燕廷立马收了手机也收了笑,但江岭已经目睹了全程。
“以前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没想到你还是个好哥哥。”
这话听着新鲜,陈燕廷眉峰轻挑:“怎么说?”
“你很关注他,”江岭又刻意强调,“不是关心,是关注。”
家人与家人之间互相关心是最基本的,但大多数很难上升到关注去,因为即使互为家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关注一个人,是你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状态是好是坏,心情是开心还是难过,轻微的一个举措,细微的一个表情,你都能第一时间察觉、捕捉。
“关注,就意味着你付出的精力成本更高。”江岭掰着手指数,“你担心他不舒服,你担心他不适应,重点是,你还担心他不开心。”
“我和我妹妹感情也非常好。谁又能知道小时候我们天天都在打架,甚至还抄家伙呢?长大后不打架也不吵架了,感情也更加融洽,也都很会为对方着想。我自以为我做得还不错,但说实话我很难做到像你这样时刻去关注她。”
“哥哥能做到你这份儿上,这是极其难得的。”
“哦。”
陈燕廷没有反驳,因为江岭说得没错,他花在陈释钰身上的心思和精力比谁都多。
可他,并不是一个好哥哥,他对陈释钰也从来没有展现出一个哥哥该有的模样,哪儿有好哥哥竭尽所能的破坏、玩弄弟弟的。
陈释钰小时候每被他发现交一个新朋友,第二天那个人就收获他的警告和威胁;陈释钰要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被他撞见了,他一定会上去泼冷水扫他的兴;陈释钰收到长辈亲戚们的关心和照顾,回头就会收到他成倍的欺辱和嘲讽。
所以,陈释钰前半段的人生被他孤立得像荒漠里一颗孤独的树,身边光秃秃的,任何想冒尖儿的苗都会被他提早给掐掉。陈释钰物质上富足了,相应的精神上就会被他压迫,这是他和他妈登堂入室的代价。
最后他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许烬阳,这是他唯一允许的存在,许烬阳的作用是要让陈释钰看得见摸不着。陈释钰想和他好好相处,他就冷落他宠溺许烬阳,陈释钰想做他的好弟弟,那他就无视他,再当着他的面儿对许烬阳做一个好哥哥。
他以为陈释钰会被他打压得一辈子都要卑贱地匍匐在他脚边,永远活在他制造的无形的牢笼里,他以为这样就是他想要的,只是没想到他自己先阴沟里翻了船。
“哥,没有了,再给我一点儿。”
陈释钰沉浸在轻松愉悦里,短暂地忘却了脑子里的那些烦扰,他笑容明亮灿烂,向陈燕廷伸出了手。
傍晚的火烧云从天际一路铺到他们头顶,粉紫的彩霞、橘色的太阳、摇曳的芦苇,揉在一起像油画一样万分浓郁且绚烂。陈释钰就像嵌在画中的小人,向他绽放的笑容和伸出来的手仿佛一场烂漫又盛大的邀请。
陈燕廷的心漏了一拍,随即又急促加速地跳动起来。
操,他真的要完蛋了,他想。
“没有了自己不会拿啊。”
他用抱怨掩饰自己的慌张,但人早已经起身去吊篮里取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