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肆洋笑了:“我很可怕吗?怎么又是这种表情?”

白术怯怯的,他嗫嚅道:“对不起。”

“除了这句,没什么别的话想跟我说的?”郁肆洋切着手中的牛排,最终还是切好了,端着盘子做到了白术身边的位置。

他用叉子叉了一块,喂到白术嘴边,白术瞥了眼他,张口咬下。

郁肆洋垂眸瞧着他,长长的睫毛在光晕中投下一片阴翳。今天好好一场约会被搅和了,白术显然有事瞒着他,这让他很不快。

尤其是一个陌生人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路人,对方都知道白术的事,为什么白术却一点都不愿意告诉他。到底是什么事,他必须知道,他不希望自己了解得比别人还少。

他问道:“那人是谁?与你有什么过节?”

白术吞咽了一半,被他这么一说吓到差点噎住,他支支吾吾的,低下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郁肆洋望着他:“那换个问题,你以前经常发烧?”

白术头更低了些。

他的头发有些长,遮挡在面前时,把他表情都遮住了。白术声音很轻:“我不知道怎么会遇到那个人...他是以前...和我一起在孤儿院里的人。”

准确说来,是比他大了几岁,又跟他从小一起在孤儿院中长大的人。

从小一起长大听起来似乎是个很美好的词,但在白术这里不是。据院长说,他是在一个雪天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当时基本是刚出生的样子,整个人还发着高烧。

院长好心带他去了医院查看,还查出了婴幼儿肺炎,算下来费用不少。刚逢上政府在新年时拨款资助,本来是要给院中的孩子们添些东西的,因为他的到来,耗掉了那笔费用,打碎了许多人的期待。

而白术还没办法根治,都说贫地中要顽强生长,他却三天两头会生病,下雪了发烧,换季了感冒,常年套在身上的衣服都要比别人多两件,本来院内拮据,仅存的一些费用还因为他的病耗掉了许多,孩子敏感又直接,不喜欢得很明显。

他们很多人在一起热闹的吃饭,白术安静地在角落,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玩,白术一个人走僻静的小道。他记得他们的眼神,见到他时,他们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然后眼皮从上往下慢慢地放下,又欢呼着、活泼地跑向别人,只留下一片安静给白术。

他被集体剔除掉了。

从白术有记忆起,春天和自己在一起,夏天和自己在一起,秋天和自己,冬天时和生病的自己。

有些嘴快直爽的孩子有时会在他面前提:“院里对你这么好,你得快些出去打工,回报院里。”白术心里愧疚,于是他从小学时就开始帮忙了,只是小孩子帮的太有限了,一边要吃饭一边又常常生病,完全入不敷出。

再一次因为他生病,孤儿院的资金又被消耗时,院里大小孩子们爆发了。不大的木板餐桌上吵吵闹闹,有的当面指责他,有的面露难色地劝拦,有的沉默不语。

有个声音响起:“白术成绩那么好,出去独立生活啊,未来肯定比我们要厉害多了。”

桌上一片寂然。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坐在桌尾的白术。

白术第一次享受到被众人视线包围在中间的感觉。他因为发烧头脑很热,反应迟钝,咳嗽了两声才说道:“嗯,我搬出去吧。”

那一年白术刚分化为Omega不久,还差几个月就初中毕业了,他和院长提前商量好了,待到毕业他便搬出孤儿院。

郁肆洋家中,餐厅中的饭菜不再升腾着热气,天气微凉,不过一会儿便冷了,随着白术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餐厅中安静异常。

其实对于搬出去的结果白术挺高兴的,他终于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