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想,他对不起沈兰珠的期望,也对不起白瑜年,可他真的没?有对不起过宴雪然。

眼前的男人说不出?话?。

这是?应该的,一个人究竟有多无耻,才能去求得被自己害死了的人原谅?

宴雪然满脸的痛苦,他要被这些痛苦给淹死了,所有的事情都不可挽回,尽管沈朝站在他面前,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可改变不了沈朝已经死了一次的事实。

他伸手想去拉沈朝,可触及对方的眼神?,宴雪然压根不敢。

他忍着肺腑血腥气往上冲的劲,重重地喘着气,眼泪都不敢流出?来,沈朝看他的眼神?,宴雪然从没?有见过。

“我、我一直都不恨你?,”艰难地开口,宴雪然断断续续,“我一直都深爱着你?,只有我太担心太恐惧,我不敢表现出?来。”

他讲到这儿,可能是想让沈朝高兴一点?,嘴角拼命地往上扬起,但不容易,宴雪然的状态太差,脸庞线条瘦到萧瑟,眼睛里更是密密的红血丝,简直是?恶鬼出?世,对比起来,简直要比沈朝离死亡的距离更近。

宴雪然大口喘着气,那点痛苦压着他直不起腰,也说不出?太多的话?,嘴里的血沫还要拼命地往下咽,他不能在沈朝面前那么狼狈。

“你?对我那么好...好到没?有缘由,我害怕你?的喜欢随时可以?,我没?有一点?安全感!”宴雪然向?眼前人剖析着自己,“只有伤害你?...只有让你?去努力地在意我,我才能感觉得到这是?真实的...我以?前恨过你?,不是?因为那些...我恨你?让我不安,恨你?带给我那些温暖太明媚,我怕我接受不了你?哪一天不再对我好,我更恨我自己。”

沈朝觉得这些话?离自己好远,他好像已经抽离了眼前这一幕,不再是?当事人,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以?至于这么听下去他居然没?有一丝反应,甚至是?十足冷静、乃至冷漠的。

他看着眼前人的疯魔样子,那么可笑那么狼狈,简直是?浑身颤抖痛哭流涕的,可在他看来,这一切好像又不过如此。

他甚至有空去看这周围的环境,墓碑上他的照片他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拍的,笑得还挺开心,今晚的风好像变大了,柳树枝桠跟鬼影一样,旁边的湖面圈圈波澜,看起来很美。

男人还在语无伦次着,沈朝有一点?厌烦,还有对自己方才说那么多话?的厌恶与?反省。

他不该讲那么些话?,简直是?自找麻烦,宴雪然这个神?经病,他为什么之前会那样?无可救药地去喜欢上对方,明明在一开始不是?只把他作为初恋的替身吗?可为什么后头却在成百上千日慢慢全身心被对方给吸引住了,连初恋都变得很少想起,只有每天无法摆脱的难过。

他脑子里思绪百转千回,可落在现实也不过短短几秒,沈朝眯了眯眼盯着眼前人看。

他颧骨处还有着火烧般的红热,是?方才情绪喷发?与?泪落上上面引起的反应,但他现在心空荡荡的,情绪也空荡荡,沈朝还有心情,露出?一个短暂的、不合时宜的笑容。

宴雪然盯着这个笑容看,他难以?分辨这个一闪而?过笑容的含义,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很快。

他努力思索,拼命地回想,为什么沈朝会笑?这样?一个不带有讥诮、也不带有真心的笑,是?在表达着什么。

但沈朝已经收敛了表情,只是?状态还是?镇定,还有点?温柔:“是?吗?原来如此,原来是?我活该?你?原来是?喜欢我的,反而?是?我的喜欢,让你?有了很大的压力,这样?么、那真是?抱歉。”

宴雪然被沈朝的话?悚然惊到,浑身发?冷,眼前的脸,那么的熟悉,宴雪然记得上面每一寸皮肉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