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低,可?若是空有万贯家财而不知收敛,下场就是变成待宰的猪猡,什么时候国库空虚了,什么时候就得榨自己身上的油去?补。
年年有商贾被砍头、被抄家,年年有人不知餍足地挑衅朝廷威严。如果放在平时,东南两地的大粮商在地方身份超然?,沈青池也懒得因为点小事砍了他们再换新的。
但今年不同,淮河如今是沈青池用来创造彪炳千古的功勋的基础,军粮缺口是必须弥补的错漏,谁动它们,就是在挖大盛皇权的根,沈青池能忍,刚过没几年好日子的军方也?不可?能忍。
想通这些关节,连雨年放松下来,张嘴接受沈青池的投喂,安和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咔嚓”声。
“你派军方的人过去了?谁啊?”
沈青池捏起最后一片薄饼一分为二,先?喂他一半,自己再吃剩下那半,然?后把?沾在指尖的油渍碎屑抿掉,流露出难得的随性和孩子气?。
“我原本?想让驻守南疆的祝将军走?一趟,他为人稳重,办事细致,又擅谋略,收拾几个?粮商不在话下。”虾饼吃完,沈青池慢条斯理地转战甜茶,“不过有人主动请缨,我不忍回绝,只好让他去?了。”
连雨年0秒开猜:“漠北的将士?”
“嗯,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沈青池笑?着点头,奖励似的喂他一口甜茶,“他叫楚行云。”
镇北大元帅幼子,大盛最年轻的将军,自封漠北最好看的男人,楚行云。
连雨年笑?出了声:“你让他去?,是收拾粮商还是收粮?”
“能者多劳。”沈青池笑?道,“这两件事,他都包了。”
……
子时钟声响起,沈青池洗漱完毕,赖到连雨年的床榻上,看着他洗脸。
水声哗啦啦响了一阵,连雨年捋着半湿的刘海坐到床沿,毫不客气?地把?陛下往床里赶,自己则掀起被子躺下。
不久前,他把?自己要去?南边的事,以及其中的来龙去?脉都跟沈青池讲了一遍,沈青池答应帮他调动刚刚消化完的妖蛊教情报机构,调查那四个?地方,却没提条件。
免费的就是最贵的,沈青池从?不做亏本?生意,但连雨年也?知道,他对自己其实并?无所?求,感情上的空洞,在自己答应留下陪他五年后,也?被他自行填补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可?是连雨年也?不会?让他做亏本?生意。
“诶,先?别睡,送你个?东西。”连雨年戳戳沈青池的脑壳。
十一月的帝京,夜晚滴水成冰,沈青池睡觉时喜欢把?脸埋进被子里,睡在连雨年身边时尤其喜欢。
就像现在,他整张脸都缩到被褥下,抵在连雨年手臂旁,只露出小半个?发?顶,发?丝凌乱冰凉地蹭进连雨年颈窝,像什么纯良无害的小东西。
“小东西”探出头来,打了个?深海巨兽似的哈欠,懒洋洋地笑?问:“什么?又是符箓吗?”
连雨年从?袖兜里摸出一串手链,递到他眼前。
手链由几根细细的透明丝绳串连而成,每根绳上都打着数量不一的繁复结扣,卡着一粒粒小铃铛,将三片形状疏异的青铜色薄片分隔开来,结构繁密,精巧古拙,明明没有添加昂贵材料,却天然?生成一段古老神秘的气?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