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两岸旱了那么多年,百姓们?好不?容易盼到一场雨,等来的却不?是丰收,而是催命/毒/药。

择青胸口窒闷,险些气得喘不?上气来。

“丹、丹先生。”神思混乱间,他顾不?上尊卑有别,一把扯住连雨年的衣袖,“这巫垢真的没办法解吗?”

那可是东北全区的人和地啊!以?陛下的性子,若事不?可为,可以?不?管后者,前者却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连雨年抿了抿嘴,挂在脸上的是出乎意?料的平静:“让我?想想……巫垢本身?是无解的,除非……”

“除非什么?”择青对他的信任在这一刻飙到顶峰,抓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先生有办法是不?是?求您救救淮河两岸的百姓吧!”

话音未落,他拉着连雨年的下摆就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近似骨裂的脆响。

“诶……别跪,你先起来!”大盛不?兴跪礼,连雨年把他拽起身?,一松手?,他呲溜又跪了下去,反复几次后,连雨年只?好点头道:“我?确实有办法,但不?一定能成,还需要?检验。”

“您一定可以?的!我?相?信您!”择青长舒一口气,手?却仍然攥着他的衣摆,像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其实他并不明白连雨年为何能如此镇定,先前在东宫底下挖出那两万具尸骨时,连雨年揣着胜券在握的自信,眼底仍然带着怒意。

但今日这至少八十万条性命的压力压下来,他却镇静从?容,不?露半分情绪。择青手?下那帮小?内侍头发上落了只?虫子都能叫唤半天,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才能维持这种非人的平静。

他看着连雨年,只?觉得这人背后的影子正在变成巍峨高山,山影掩在远天云雾里,只?露出一点尖角,便足以擎天立地,安定心魂。

连雨年不?知道择青的想法,拍拍他的手?背,拎小?鸡似的把人提溜站好:“给我拿纸笔来。”

“啊?”择青还沉浸在情绪巨浪的余波中,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画张阵图,你给陛下拿去,让他想办法刻印在淮河两岸。不?用刻满,在淮南淮北境内各画十二个就行,但要?保证每一个阵图都完整。”

“好、好!”

择青亲自取来纸笔,看着连雨年先画出一套相?互嵌套的正圆形符文?,再将其拆成两套阵图,标上大小?长短、注意?事项,以?及容易混淆的繁复细节,足足用了十张纸才算完成。

连雨年挥手?造出一团微风吹干墨迹,随意?地拢起纸张,递给择青:“去吧。对了,刚才的话只?跟陛下说就好,别再给各位大人们?增加压力,他们?承受不?了更多了。”

“其实陛下也……好吧,陛下毕竟是陛下。”择青小?心地收好阵图,“先生是不?是还未用饭?膳房已经备好早饭,奴婢这就为您传膳?”

“嗯。”连雨年舒展酸痛的手?指,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给陛下也送一份。”

“是。”

……

“这场雨还要?下多久?我?骨缝都爬满青苔了。”

淮南,洛水镇,远离农田和水源一座山腰竹楼檐下,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懒散地赏雨。

他们?身?量相?当,面貌相?同,穿着同样的绿色长衫。粗布衣裳针脚平实,没有装饰花纹,只?在衣襟下侧的折面绣了一朵小?小?的紫岷花,粗糙得像是孩童涂鸦。

说话之人生得一副纨绔面庞,风流作派,明明笔直站着,却没有一根骨头、一块皮肉待在该待的地方,给人一种随性歪懒的感觉,甚至有点非人的惊悚。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可能是过于力气,腕线突然错开,手?掌与小?臂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