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东大泽,大约也只?有桫椤镇的人记得了。”
……
三张好眠符下?去,兰家三口顺利在入夜前进入梦乡。
或许是出于对女儿看人本领的信任,或许是觉得以他的本事,想做什么?根本不必如此?麻烦,他们倒也放心连雨年一个外人清醒着待在自己家里。总之?,等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桫椤镇内还醒着的人,就剩连雨年这位外来者了。
夜幕四合,像戏台拉上帷幕。
镇上起了雾。
连雨年坐在窗前,手臂拄着窗台,懒懒地托脸。被浓雾掩去大半的街景映入他幽黑的眼瞳,灰、白、黑三色交织的世界仿佛传说里开天辟地前的景象,混沌死?寂,又于无声处蕴惊雷。
“咔、咔、咔……”
惊雷降临的前兆陡然响起,但劈开雾潮的不是拎着斧头的九尺大汉,而?是一架破破烂烂的花轿。
浓雾滚滚分开,花轿停在窗边,低垂的窗帘折起一角,被风吹得左右翻动。
连雨年看着花轿感慨,兰姑娘的形容还是保守了,这花轿何止是低矮破旧,那半米不到的高度自己趴着都蜷不进去,轿门?半开也是因为只?有半扇门?。
花轿浮在半空,轿身上深浅不一的暗红色仿佛泼溅上去的血迹,被潮湿的木头蒸腾出刺鼻气味,如同雨季腐烂的木头,阴冷黏腻。
轿门?正对着连雨年,黑黝黝的空洞里卷起扇叶状的白雾,高速旋转,形成风涡,发出利刃割裂空间的锐响,听得人牙龈发酸,后颈发凉。
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力从中传出,伴随而?来的是某种陌生?异力,将连雨年身前的窗台与墙壁扭曲成与花轿内部?相似的空洞。
他本能地蜷起手指,宛若扎根峭壁的松柏,不动如山。衣袖翻卷,发丝飞扬,他浑身上下?都在悄然对抗着这股莫名吸力,绣着繁复花纹的衣襟掀开又打落,猎猎作响。
这花轿背后的家伙有点东西。
略微试探过吸力的极限,在听到嘎吱嘎吱的声响时,连雨年歇了力,任由那老态龙钟随时可能散架的轿子将自己拉扯过去。
身形没入轿门?的刹那,他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眩晕感像年三十的烟花爆竹在他脑海中炸成一片,眼前一时黑一时白,连带着头脑发胀,耳膜滞涩,胃里翻江倒海,张嘴就能吐出来。
跳楼机都没这么?颠!一会儿看到那劳什子水神,非得先揍再审不可!
连雨年咬紧牙根,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腮帮子咬到发酸钝痛,晕头转向的感觉才渐渐消退。
过分发达的感官迫使他多晕了片刻才缓过劲来,后知后觉地找回脚踏实地的触感。
他晕乎乎地晃了下?脑袋,还未睁眼,就听到耳畔掠过一道声线:
“怎么?还未清醒?大人这次抓来的不会是个傻子吧?吃了会变笨吗?”
连雨年:“……”
上一个当着他的面说要吃他的妖邪是北大泽鬼蛟,后来经过雷法洗礼,它变得外酥里嫩,养肥了整片水泽的鱼。
连雨年觉得荒谬,并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