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真站到沙发旁边,看见那个淹没在彩光中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却连假笑都笑不出来。
他想把手上这瓶酒扣对方脑袋上。
很冲动,要控制不住了。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有人在中间牵线,是近些日子总爱在这里喝酒的罗先生。
果然,莫名其妙接近你的人都是有目的了。
这狗日的世界,真是受够了。
江勉回过头来。
他穿着价格不菲的衬衫,解了两颗纽扣,仰靠在沙发上时刚好露出一截舒展的锁骨。
结实的双臂伸展来开,随意地搭在靠背上,指间夹着一杯红酒,薄薄的一杯底,是半口的量。
他很放松,斜着目光看向乔钰,和刚才一样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
乔钰垂下视线,盯着江勉的脑袋,在想自己这瓶酒是怼他太阳穴还是开他后脑勺。
罗哥开口介绍:“乔钰,渝大的高材生,在这里兼职。”
说话间,江勉仰头抿掉杯中红酒,等旁边的人接过空杯,这才对乔钰道:“坐。”
真客气啊,跟皇帝赏小太监一样。
可惜乔钰没打算当这个小太监。
他冷着脸,把那瓶酒“哐”一声放在桌子上:“要开么?”
一时间格外安静,卡座里的人脸上各有各的精彩。
“哦,”江勉回过神来,“可以开。”
乔钰“崩”一声拔掉瓶塞:“慢用。”
他把酒瓶一搁,走得头也不回。
回到后厨,干脆直接摘了围裙。
王哥一副死了亲娘的表情追过来,痛哭流涕问他怎么回事。
乔钰抄起那把水果刀,平静道:“王哥,你也不想闹出命案吧?”
王哥瞪着眼:“我找你来给我找事的?”
乔钰想想也是,干脆工牌一摘:“我不干了。”
临走前,他把王哥昨天给他的红包还回去:“王哥对不起。”
“不是,怎么回事?谁惹着你了?”王哥还想劝一劝,但乔钰根本没有过多停留,走得毅然决然。
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本准备通宵的一夜,现在不到十点就结束了。
而原本准备在这一晚赚出一台呼吸机的梦想,也因此支离破碎。
披着夜色回了家,姥姥已经睡下了。
乔钰蹲在床边,叠起双臂,把脸埋进被褥之间。
呼吸机发出滴滴的声响,呼吸中有一种治疗风湿的药膏的苦味。
算不上难闻,但也没那么好闻。
不过乔钰觉得还行,他有时候自己也会贴一些治疗腰肌劳损的,整个人都苦歪歪的,跟他的命一样。
闷了许久,乔钰叹出一口气。
抿了下唇,又咽下去满肚子的话。
停顿片刻后,只是用衣袖使劲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
眼泪还没出来鼻腔就堵得厉害,乔钰扯了一截卫生纸,出了卧室用纸巾擤了好几下鼻涕。
脑浆都被擤出来了。
他晃了晃自己空空的脑壳,把包着鼻涕的纸团一团,连着脑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起,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那是京市横跨几大行业的房地产大亨江家三少爷。
不是一穷二白没爹没娘倒在雪夜里连饭都吃不上的混小子。
那个成天跟在乔钰屁股后面,扬言要护他一辈子的少年离开了,真的走了,即便如今又回来了,也不是当初那个身份、那个人了。
早就该面对的事实,隔了五年还是难以接受。
挺可笑的。
乔钰搓搓自己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