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叔合作一向不简单,”江勉侧了侧身,微微抬头环视了一下室内,最后走到?桌边懒洋洋地一靠,“不知道?三叔还记不记得这?个地方?。”

乔钰看向江勉,心里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从小?镇筒子?楼里遛鸡逗狗的半大小?子?,到?如今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与江家人公然叫板,看似光鲜,颇有复仇归来的爽文即视感?,可其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喉结微动,厚重的情绪在心底如岩浆般翻腾。

他带他来,就为了出一口?气。

“当然记得,”江锦华慢条斯理地摘了眼镜,微微颔首,“曾经考虑不周,对乔总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乔钰的睫毛一颤。

当年?对方?是如何恶语相向,甚至刀尖相对,他没忘,但事?已至此,他和江勉都好好地站在这?里,却?也不想再追究了。

可他也并没有大度地表示原谅,他不需要这?个道?歉,因为谁都知道?这?并非出于真心。

“就这?样?”江勉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精致的蝴蝶刀,刀刃弹出时发出轻微的“蹭”的一声,垂眸细细把玩着,“三叔太没诚意了。”

江老?爷子?咽气不久,江勉说到?底还是正统上?的接班人,虽说他愿意把江家让出一半来和江锦华平分,但偌大的产业,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移作他姓。

江勉足够配合,江锦华才能站稳脚跟,他俩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而弄的樯倾楫摧。

再说,江勉就是一个发起疯来爹娘不认的主,手里的枪都敢对着自己脑门,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适当低头,吃早有弄死江勉的一天。

“你想怎么?样?”江锦华有商有量,“想捅死我?”

“三叔应该是忘了,”江勉站直身体,蝴蝶刀在他的指间穿梭,飞快地搓了一下,“我不介意给你演示一下。”

刀刃直逼眼球,动作缓慢,堪称温柔。

江锦华眸中?渐露惊恐,往后退了半步:“你别乱来,我喊人了。”

“没用的三叔,”江勉拍拍他的肩膀,“往下数五层都是我的人。”

江锦华这?才变了脸色。

“当年?我也是听人办事?,我和他无冤无仇我又何必”

刀尖戳上?眼皮,轻轻一挑,鲜血漫进眼睛里。

乔钰按住江勉的手臂:“够了。”

回去的路上?,乔钰一直沉默。

“害怕了?”江勉一边开车一边偷看身边的人,他的心情不错,说话都带着笑?,“我本来打算把刀给你的,但又觉得你下不了手。”

乔钰当年?受的委屈,江勉替他找不回万分之一。

但还是找了,江勉愿意一点一点、替他找个千次万次。

可乔钰却?丝毫无法同他共情。

“阿勉,别这?样了。”

“哪样?”

“和江锦华闹得太僵。”

江勉应了声好,但乔钰不知道?他听进去几分。

扭头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流像奔腾而去的河水,仿佛永远不会停息。

而他们这?样渺小?的人类,真的可以从一片洪流中?完全抽身而出吗?

当江勉放弃一切回到?淮城,彻底没了依靠,江锦华又真的能这?样大度的放过他吗?

江家这?块蛋糕就在那儿,不会消失,你不吃自是有人去吃。

当敌人吃饱喝足变得足够强大,那他们还能偏安一隅,悠闲度日吗?

乔钰不知道?江勉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无论对错与否,都是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