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
“嵇野是三代单传,嵇公再不?情愿也?会让步。”
“他在赌嵇公的父爱?”
“也?不?全是,如果单纯是赌父爱,他不?会让郁家参合进来?。”江川说,“他这是想借郁家给嵇公施压,毕竟逼死儿子比儿子是同性恋更不?光彩,对他影响更大。”
“郁家很厉害吗?”
“B市有头有脸的人很多,郁家是最举足轻重的那一个,算是金字塔顶端吧,各方面都断崖式领先,嵇公还真开罪不?起?他们。”
方清珏啧了一声:“……怪不?得她?这么嚣张,说话时一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郁家老太爷身?体不?好?,这医院就?是郁家建来?给老太爷看病的,在自家门口说话当然硬气。”
方清珏:“……”
两旁的街景快速向后倒退,像快进后的老电影,没多久就?拉到了终点。江川将车停在公寓楼下,两人一起?上了楼。
一进家门,他的手机就?响了一声,江川掏出来?看了一眼,笑道:“他没事了,就?是伤得太重,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走不?出重症病房。”
方清珏一愣:“这么严重?”
“嗯。”他将手机收起?来?,“毕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割腕后还跳了车,没死路上都是命大。”
“那嵇公还会把?他送去戒同所吗?”
“嵇公气得都不?认这个儿子了,以后他就?只有牧泽了。”
这两个人以前不?是纯粹的兄弟,后来?不?是敞亮的爱人,现?在又变成了亦兄亦友亦伴侣的关系,彼此都将自己的人生完全与对方绑定,像两块牢牢吸附在一起?的吸铁石。
方清珏的心绪忽然变得十分?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坐在沙发上,两眼怔怔地盯着电视,仿佛隔着多年的光阴看到了被病危的父亲逼得进退两难的方一航。
明?明?是相同的处境,明?明?都渴望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和爱人在一起?,做出来?的选择却完全不?同。
原来?这道情孝两难全的难题并不?是无?解的,至少嵇野在绝望的荒野里走出一片生机,还没有伤害任何?人,唯独毁灭了他自己。
其实在今夜之前,方清珏一直以为牧泽是不?爱嵇野的。直到他从那扇铁门里冲出来?,惊慌失色又跌跌撞撞地向外跑,才将深藏已久的爱意泄了个彻底。
这两个人,一个不?羁似野风,一个孤寂如清月,一时间很难说清到底是清月困住了野风,还是野风囚禁了清月。
爱一个人太难了,相守更是难上加难,嵇野决绝赴死才换来?与爱人相守的机会。而他和江川,前无?长辈阻拦,后无?背德之忧,中?间也?没有难以理清的纠葛,却一直在平坦的康庄大道上忽近忽远地纠缠。
图什么呢。
万一意外比明?天先来?呢?
况且,当初是他让江川寒了心……
方清珏垂下眼帘,看着茶几上的玻璃水杯,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在国外这几年,他一度觉得他的爱就?像一杯水,全都给了江川,现?在只剩空荡荡的杯子,已经不?再具备爱人的能力,也?不?愿别人来?爱他。
但这次重逢,他绝望地发现?,他不?是没有爱人的能力,而是对爱情的幻想只寄托在江川一个人的身?上。只要是江川,杯子里的水哪怕耗尽也?会凭空再生,永远不?会干涸他总有新的力量来?爱他。
方清珏认命地,无?奈地,重重地叹了口气。
“想什么呢?”江川站在面前,隔着茶几垂眼看他。
他抬眼,两个人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一股冲动涌上大脑,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