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珏走了这么多年秀,眼光独到且老练。虽然大家都统一穿黑色西装,但江川的穿搭莫名显得很高级,有?一种淡淡的贵气。

而且,哪怕他在乐团最?后一排,却是整个团唯一的东方面孔,让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竖琴手在乐团的位置很尴尬,属于弹好无人知晓,一朝弹错天下闻那一类。为?了能准拍切入,每个竖琴手都有?自己打拍子的习惯,有?的人用脚点地,有?的人用手指拍腿,江川是在心里数节拍。

这样,一不?留神就会数错,他必须精神高度集中。一场演出结束,他鼻尖沁满了汗珠,后背也很潮湿,下场时心跳还?扑通扑通地,像干了什么亏心事。

“演出怎么样?”方清珏问。

江川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尽力了。”

电话那端的人一听?,立马岔开了话题,“晚上吃什么?”

爱最?动人的地方不?是生死相?随,也并非惊心动魄,而是这种藏在日常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江川心里暖暖的,突然就很想?见方清珏,便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把手机竖了起来,“你?把摄像头开开。”

“干嘛?”

“想?看看你?。”

“……”

电话那端的人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几秒后,摄像头无声地打开了。方清珏应该刚睡醒,还?没起床,半张脸陷在软枕里,阖闭双眼的模样很乖,看得江川心里痒痒的。

“早上吃什么?”

方清珏打了个哈欠,“三明治。”

“那我也吃这个。”

“学?人精。”

“就学?你?,不?然你?顺着?信号来打我啊。”

方清珏啧了一声。

维也纳比莱市快八个小时,刚好昼夜颠倒,方清珏早起去上课,江川正?准备休息。

他们通常会通话到方清珏进教?室,有?时候江川不?会挂电话,就听?着?讲课声睡觉。

“别忘了给我搭明天穿的衣服。”

“我哪儿知道你?明天要干嘛。”

“上课啊,明天没演出。”

“哦。”

江川把衣柜里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一一拍了照片给方清珏发过去。方清珏看着?搭配,就这么变相?掌握了他每一天行踪。

这天,方清珏正?在上课,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掏出来一看,是布兰克发来的消息。

-邮箱里有?你?的信。

信?

现在谁还?寄信啊。

他回复:缴费单吧?

-不?像,不?会是恶作剧吧。

清风吹动眼前的书页,方清珏眨了眨眼,一个念头呼之欲出。他立刻从后门溜了出去,一路狂奔回到家,心跳的频率不?知是因为?逃课的刺激还?是对信件的期待,竟然越来越失控。

站在邮箱前时,他无端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忐忑又雀跃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拉开邮箱门阀。

一封信安静地躺在那里,不?知道被缴费单盖住多久了。

他拿起来,一看见信封上苍劲有?力的字迹,立刻跑回房间,并反锁上了门。

江川居然会写信给他。

这个时代,竟然有?人用最?原始的邮寄方式,给他寄手写信。

一股细微的电流蹿过心尖最?柔软的地方,他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低头端详着?信封上密密麻麻的邮戳。

这封信途径许许多多的邮局,跨越了整个印度洋,不?知辗转了多少人才出现在他面前。

方清珏来回翻看着?,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信封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