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一沓儿，得有?两?本?英汉词典那么厚。

信封从新到旧，从去年?一直到六十?年?代，每一封每一封，全部都是写给同一个人的。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掉出来，江川拾起来，看见照片背后用非常工整的字迹写着两?个字：阿昧。

这一瞬间，他耳边清晰地响起了轰塌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每一寸肌肉，每一节骨骼，每一段筋脉都在碎裂。

一滴泪无声地落下，在照片上凝成透明的水珠，江川看着这个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瞳色都浅得稀有?的陌生女人，弓下腰，用力捂住了胸口。

原来她临终前那一声又一声阿昧唤的不是陈昧生。

那本?书的末尾，写满了整整一页纸的阿昧也不是陈昧生。

那种复杂又深邃的目光看的并不是江川，也不是陈昧生。

她只是在通过这双相?似的眼睛，怀念照片上的故人。

所以当她知道?陈昧生不幸的婚姻居然也有?自己导的因，自己种的果，而?这一切只是一场未曾宣之于口的误会，她崩溃了。

海啸般的悔意再次袭来，比四年?前那一次更加汹涌。江川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抖得像筛子，连站都站不稳。

他撑着梳妆台的边缘，低垂着头，眼前一片模糊，一滴接一滴泪坠落下来，像场迟来的雨，带来一场足以蔓延一生的潮湿。

第69章 P.月季蔷薇 素昧平生（10）

「阿昧：

真系快呀。

一眨眼小川就要考大学, 他成绩唔错，仲话想考医学院，将来做牙医。

唔知这算不算系他嘅梦想, 做人，总得有?追求啲咩。对啰，他钟意?食甜，同你一样，口袋几时都有?糖，蜂蜜兑水都能喝半缸。

他也唔钟意?鸡蛋果，话噎。我?话我?从细食到大，他仲笑我?, 问我?系唔系从细就牙齿唔好。

仲有?一件事, 唔知点讲。小川唔钟意?女仔, 我?睇他好久啦, 他虽然对边个都笑笑, 但想同埋他行一齐好难，尤其是女仔。他对女仔好有?分寸。

所以?我?觉得……他大概系唔会娶妻生子啦。不过?，讷都唔紧要, 你说系唔系啦？

现在同性拍拖唔犯法啦，唔似我?们那阵, 仲会被抓起身批斗，判流氓罪, 等住踎监。

传宗接代都冇用，他开心?最紧要，你话系唔系啦？

以?前村里头啲人都觉得同性恋是疯痴，我?阿哥都骂隔壁村嘅人，但系前两年, 我?睇专家专门辟谣咗，同性恋系精神病里面划出去?啦，话那个系天生嘅，根本唔系有?病。

既然唔系病，他想点就点啦，你应该不会特别反感呱。

你会吗？

春天来啦，好想睇睇那棵月季树开没?开花。」

「阿昧：

昧生今日走咗。

她打?电话比我?，叫我?冇怪她几年来冇回来过?，话阿阔很憎我?，唔愿意?她同埋我?联系，一发现就会吵架。

仲话阿阔眼里只有?钱，为咗钱咩都做得出来。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小川会成为他巴结人地嘅商品，所以?她唔希望小川回来，可?又好挂住他。

我?听她说话有?气无力哽，连忙关门去?稳她，好彩我?去?咗，差点见唔到最后一面。

你知唔知呀？她睇到我?嘅时候，拉紧我?个手，眼湿湿问我?她系唔系生得好似阿爸，话我?睇她嘅眼神，总让她觉得我?系透过?她睇别人。

我?唔知点答，我?唔噉望住她，更唔敢出声?。

你仲记唔记得隔壁村被活活打?死噉疯佬？

他穿得很得体，就算被打?得剩身流血，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