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收拢双臂，用力抱紧了他，隔着衣料传递过来难以言喻的?温度，“以后咱们祖孙俩相依为命，你可不能嫌弃我这个老太婆。”

相依为命吗？

江川缓慢眨了眨眼?，声音发紧地说：“可我不能弹琴了……”

“学不了音乐也可以读书啊。”

“我……”江川沉吟了几秒，才豁出去似的?说：“我是同性恋。”

陈婆哎哟了一声：“现在同性恋都?不犯法了，有什么的?哦。”

“我差点就杀人了……”他喃喃道，“也没关系吗？”

“不怪你，这都?不怪你。你发现的?太突然，一时间接受不了而已……”陈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你是我孙子，无论怎么样都?是我孙子。”

是啊。

他是她外孙。

所?以哪怕一面都?没见过，她也愿意接纳这样的?一个他。

江川再也撑不下去了，眼?泪顺着眼?尾往出冒：“……外婆。”

陈婆愣了几秒，然后才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

“我……”江川泪眼?朦胧，声音哽咽得厉害，“我没接到她的?电话……”

陈婆没太听懂，但还是不断地轻抚着他的?脊背，轻声说：“没事的?，孩子，没事的?。”

“我在面试……我手机静音了……”

“十几通电话……我一个都?没接到……”

“我不知道她要和我说什么……”

“我没接到她的?电话……”江川低下头，把脸埋在陈婆的?肩膀上，语无伦次地呢喃着：“我没接到她的?电话……我没接到……”

陈婆仰起?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不管你接没接到，你妈妈都?是希望你好的?。她生病都?没告诉你，就是担心影响你考试，她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啊……”

这句话如同捅在心窝上的?最后一击，江川彻彻底底地破防。

骤然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他没哭。

调配毒药被江洋发现并告到江老太爷那里，江远阔为了顺利迎娶那个女人进?门要送他回港城时，他也没哭。

但这一刻，江川却像个终于回到了避风港的?雏鸟，委屈又?无助地抱紧了唯一的?依靠，哭得不能自?已，无法自?拔。

所?以哪来的?坚强。

不过是不被爱才迫不得已做出的?伪装。

古往今来。

无论你我。

其实都?一样。

第62章 P.遗传疾病 素昧平生（3）……

江川自出生以来就没哭过, 凭生头一回哭就哭得稀里哗啦，好似把攒了十几年?的泪水一次性?倒干净了，哭得眼睛都肿了。

他不记得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哭得很累很累，累得像连轴转地工作了三天三夜，歪头一栽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几只?云雀自空中掠过，停憩在矮篱笆上，陈婆蹲在红情绿意的菜园子里清理野草。

江川站在窗前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仰头望了望天。

被玻璃窗框住的一隅天空平铺着朵朵白云，丛丛云层将烈日兜起, 泄下的阳光没往常那么刺眼, 疏散得刚刚好。

就像这个岁月静好的午后。

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老人偏头看了过来。目光隔着纱窗对上时, 她用手背抹了下额头上的汗, 站起身：“饿不饿？”

江川轻轻地摇了摇头。

来到这差不多一星期了，他始终没什么进食的欲望，也不觉得饿, 再这么下去差不多能成仙了。

“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