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几秒，随即就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看向冲浪店，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慢慢握成了拳，整个人?如同被逼到穷途末路一般，紧绷到了极致。

“你别告诉我你后来又后悔了。”方?清珏冷声道，“或者是有什么苦衷。”

江川闭了闭眼，几秒后才睁开，再开口嗓音竟然有点颤：“……我就怕你会这样，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也不?敢贸然出现。我就想着，只要能?为你做点什么，哪怕只能?远远看着”

“算了吧。”方?清珏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失望，“凌嘉澍那边我不?会再去了，学费我会尽快还你，昨晚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江川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面?容苍白如纸，越来越多的月光凝聚在他?眼里，混成一片清亮无比的水泊。

方?清珏觉得莫名的讽刺，提分手的是他?，不?要自己的是他?，可如今难过的要哭出来的人?也是他?。

“仔仔……”

“别这么叫我。”

方?清珏收回了视线，撑着膝盖想站起来，忽然间?，一股力量拉扯着他?，将他?拽进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别……”江川跪在他?面?前，近乎祈求：“别和我两清……”

五年?前那一跪，终究是以其他?方?式还了回来。方?清珏鼻头一酸，眼眶也胀了起来。他?没挣扎，也没有回抱的意思，只是耷拉着眉眼，用很平缓的语气问：“有意义吗？”

话音落地?许久都没人?说话。

方?清珏也不?知哪来的耐心，也许是这五年?的吮痈舐痔让他?发现他?们的相处方?式是有问题的，至少他?是有问题的。

他?总是言不?由衷，心口不?一，心里想什么都不?肯往出说。所以这回，他?把心里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我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都没胖子了解你。”

“谈恋爱得把根和底交给对方?，可我知道你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你喜欢喝意式奶咖都是听别人?说的，这样的恋爱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江川蓦然将胳膊收紧了，用力到小臂凸起了几道青筋，身体也颤抖得厉害，抱得方?清珏都感觉痛。

“我没和任何人?讲过……威哥也是因为我以前经常去咖啡馆猜出来的。我的根……”他?停顿几秒，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早就烂透了。”

方?清珏双眼微微扩张，有点诧异江川居然会这么说。

他?觉得他?的根早就烂了。

所以一直遮遮掩掩，缝缝补补，很多话很多误会都不?是不?想解释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你真觉得你那是喜欢吗？直到现在为止，你喜欢的都是我身上最好的一面?，这根本不?是喜欢。”

“你没见过另一面?的我，也不?了解真正的我，方?清珏，我不?想再装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那样的我。”

难怪当初他?会这么说。

恐怕这是那通电话里为数不?多的几句真心话。

江川：“你应该听镇上的人?说过我的事吧。”

他?终于?放开了手，耷拉着肩膀，低眉垂眼地?说：“其实他?们猜的八九不?离十?，我爸确实不?要我了。

方?清珏微微一怔，立马想起林真真提过的那些刺耳的话。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

江川仰起头望着夜空，泛着泪光的双眼红得仿佛渗了血，“我这个人?实在是太烂了吧。”

第60章 P.云彩人生 素昧平生（1）

江川的人?生, 在十六岁这一年?就已经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