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南星的脑袋都快要埋进了粥碗里,声如蚊讷地道?:“这都是,是南星应该做的。”
沐九如睨他一眼,嘴边挂起个柔柔的笑容,不言不语地用起饭来?。
蔺南星这是第一次和主子同时用餐,也不敢没规没矩地论?长说短。
饭桌上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一些吞咽与碗筷碰撞的声响。
蔺南星从饭菜里移开目光,偷偷瞥了眼身侧的沐九如。
只见他家少爷如同小猫叼食一般,细致认真地吃着每一口餐点,从这个角度看去,眉目如画,唇齿润泽。
他心头怦怦直跳,筷子?都要从手里滑出。
沐九如已细嚼慢咽地吃完了最后一口粥,“叮叮”地刮空碗底,瞥向身边之人。
他将空碗推出,笑?道?:“南星,再帮我打一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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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时?分,国丧期却还?未过。
京城人家不宜张灯结彩、喜迎春节,宫闱的气氛也依然庄严肃穆,哀戚沉静。
往来?宫人们低眉敛目,行色匆匆;或埋头赶路,或各司其职地洒扫站岗,除了偶有窃窃交谈,大多数时?候整个宫宇内寂寂无?声。
林下漏光,疏疏残雪。
蔺南星一身白袍素衣,腰挂环佩鱼符,脚蹬乌皮靴,飒飒沓沓越过宫廊。
逢力随行在侧,几乎小跑着与蔺督公低声禀报公务。
此处是大路,站岗的宫人侍卫距离尚远,不怕他人把话听去,不过鼎鼎紧要的事他们也不会在此处商谈,因此对话就算让人听去一些?也不打紧。
逢力脚踩风火轮一般地迈着腿,嘴上不停,将近日?手下的官场调动、成?果、得失尽数汇报。
蔺南星淡淡应了,偶尔评议几句。
前方一位披麻戴孝的太妃路过,两位官宦便?停了话头,向太妃见礼。
太妃受宠若惊,连忙向蔺大伴还?礼,又是含羞带怯地看了几眼颀长俊逸的阉人。
蔺大伴目不斜视,见礼之后径直带着下属前行,转瞬将太妃与她的宫女宫人们甩在后头。
逢力过了会往后回望,见两拨人距离已远,继续呈报。
“蔺广公公昨日?联合司礼监的一些?太监弹劾了逢会,说逢会誊写错漏,将安县写成?了闭县,为假公济私,国款私用以?兴建老家。”
宦官有钱有权后,花费钱财扶持家乡不是罕见之事。
就说蔺广,至今还?在大肆花钱推进老家的发展。
曾经穷苦贫困的小镇,如今繁华堪比苏杭,与蔺广沾亲带故些?的亲族都成?了富强一方的地主。
那些?得益的乡亲们为了感谢宫里的蔺祖宗,生?祠建了一座又一座,香火连天,极大地弥补了阉人没有亲生?子?嗣的空虚遗憾。
其他的阉宦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行径除非是像蔺南星这般,举目无?亲、无?乡可兴之人。
但?逢会被弹劾此事,却纯属污蔑;他是蔺南星亲手摘选出来?的人,人品秉性都经过蔺南星的亲自校考。
那人一身的才华,都甘于在御马监蛰伏两年,断然不会此时?没立足脚跟就贪功冒进,急于惠及乡人。
蔺南星慢声问道?:“逢会是想寻咱家的帮助?”
逢力恭敬地道?:“司礼监的那些?祖宗们权势滔天,老谋深算,逢会一人进了司礼监,无?人帮衬,应对起老公们的刁难,怕也是暗礁险滩,心余力绌……”
蔺南星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他若应对不了,便?不用他了。”
逢力脑袋低垂,应道?:“是。”
蔺南星道?:“逢会若是需要支取钱财,让他拿去。你去寻李侍郎,方侍郎替他打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