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如眼见权倾朝野的天子和中贵在院里拉拉扯扯, 幼稚得都快成了两个少不更事的孩童,无奈地一笑。
他拍拍蔺南星的手臂,道:“好了, 都别闹了,赶紧回屋吧,饭菜都要?凉透了。”他在两人的背后柔柔地一推, 尤其是碰到景裕的那只手, 力度控制得极轻,“天大?地大?, 吃饭最大?,啊。”
蔺南星和景裕的背后都像是被羽毛拂过一拂那般, 暖暖痒痒的。
这下?两个人又正常了回去, 景裕也不闹别扭了,只乖乖地扭着一双烂泥脚,在大?伴的搀扶下?向着窗轩透出点点暖光的小柴房走?去。
三人到了屋子里时, 天光已?完全落幕, 淡月疏星高?挂夜空,更是显得屋内灯火如画,温温融融。
这整个厨房还没?景裕寝宫十之一二大?,却满满的都是生?活气息。
水缸里打满了水, 不知是微风还是蚊虫,在水上留下?一点涟漪,灶台里似乎还有点未熄的烟火,闪着暗红微芒,奏着噼啪细响。
台面上方打了排木架,瓦瓦罐罐整齐地一列排开?,隔上两三尺, 便安置着一盏灯火,造型简谱,却无幽不烛,显得蓬荜都好似熠熠生?辉。
走?进柴房里,桌上堆了几道家常小菜,甚至还有一碗看似面条的东西。
景裕这下?真的有了些实感:蔺南星和沐九如真的是在庆贺着生?辰。
堆满饭菜的小桌边只有两把座椅,蔺南星将景裕安置在他自己的位置上,沐九如便告罪了一声,要?给景裕把脉。
景裕入座后倒是没?闹人了,他的头始终痛着,如果不是被蔺南星气的狠了,也闹不起来。
沐九如让他伸手,他便有气无力地伸出手去。
眼前极其美艳的郎君伸出葱白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然后似乎是被他手上那圈蔺南星抓出来的淤青吓了一跳,下?意?识托了下?眉间的叆叇,扇子一般的睫毛扑簌了两下?,这才继续默不作?声地开?始把脉。
这样貌美又纤弱的人,甚至眼神还不好,若无他赐下?的叆叇,便是个只能被圈养在屋里的半瞎……哪儿都不像个能行医治病的大?夫。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在大?军压境时独守孤城,调兵遣将;在还未知龙城战胜时,千里走?单骑,深入北军将领都轻易不敢入的草原,只为争取蔺南星的一线生?机;也是沐九如这么个在冷宫磋磨了六年的后妃,却找到了攻克时疫,甚至诸多疾病的药物……
景裕这些日子里思量了许许多多回沐九如这人的善恶优劣,却也不得不承认,有这么个德言容功的贴心人,蔺南星会捧着不愿撒手,甚至还为了这人悍不畏死,欺君罔上……很正常。
若他的生?命里,也有这么个人愿为他飞蛾扑火,还那么优秀、果敢、艳丽……
景裕甚至想象不出,他能对这人多好,总之,一定会非常,非常好。
沐九如把脉的动作?规矩标准,指尖却十分温暖,景裕被伺候得很舒适。
他从沐九如的身?上收回视线,不再看大?伴的夫郎,继而晃着模糊的视野,打量这间小屋。
布满血丝的眼睛掠过一桌菜肴,又看向被褥整齐,软枕一双的小榻,再是简陋的梳妆台,床头的大?匣子,还有破旧损坏,但又重新修补过的木窗……
景裕想:好磕碜的屋子。
但比纯昭宫来,似乎崭新了一些,比太?极宫,又温暖一些。
像是个家。
沐九如很快就给景裕把完了脉,确定了景裕目前只是单纯醉酒不轻,外加一些情志方面有些小问题,调理调理不成大?事之后,便准备去外间煮醒酒汤了。
蔺南星哪能让沐九如劳动,景裕现在坐得好好的,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