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盖一床被子,也不会为景裕这个临时的主子出头到舍生忘死?的地步。
正?是因为他对景裕有感情,才会变得不理智。
否则他回?京之后,绝不可能三番五次正?面呛声景裕。
蔺南星在内廷浸淫近十年,还跟过蔺广这样的老狐狸,他完全可以做到在任何人地面前掩藏住自己的感情。
哦,对沐九如这样是不行的,其?他人都可以。
总之,即便他不愿承认,也在沐九如的面前竭力隐瞒,但平心而论他确实对景裕有些不太一样的情谊。
并非情爱的那种,而是……也许类似袍泽,也许是共患难,又或许是其?他很复杂的,他自己也看?不清的……
他在北域征战的那两年,除了最后那几个月一鸣惊人之外,其?他时候都蛰伏不出,暗中谋划,全由着白巡那厮消磨北军的兵力。
若不是景裕在京中给了他充足的信任,也给了北军滔滔不竭的支援,北军其?实打不出这场胜仗,更无法深入北域……蔺南星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赫赫军功,能用?来作为要挟景裕的筹码。
景裕对蔺南星差的时候,确实很差。
可那些好,也是明明白白,不容忽视的。
蔺南星想?起他和景裕星飞云散的关系,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无从理清。
他早已经习惯了无视景裕的存在,只要景裕不烦扰到他的跟前,他不会去想?景裕对他的好、对他的坏,甚至会下意?识地忘记世上还有景裕这么个人。
景裕的存在,是他背主的铁证,也是永远横在他和沐九如自由生活头顶的阴云。
蔺南星举着筷子,沉默了很长一会儿,灯火在绛纱灯罩内“哔啵”了几下,他才慢吞吞地把糖糕咽了,道:“我不清楚,祜之……”
蔺南星望向?自己握着木筷的指尖,不太敢抬眼看?沐九如的神色,像是个认错的小媳妇,又像是个委屈的小少年,声音也低低的,沉沉的:“自他登基以后,我同?他就再没话可聊了,也或许是我南下监军回?来以后,关系就已经变了。”
他拨弄两下白胖的面条,俊丽的星眸在烛火下映着几点亮光,摇摇曳曳。
“就像那种清贫时相互扶持,兄友弟恭的人家,一旦其?中一房飞黄腾达,家便也渐渐地散了……我和他,大抵就是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蔺南星垂下纤长的睫羽,轻轻出了口气?,给沐九如挑了筷他觉得味道最好的炒菘菜,用?手托着喂进沐九如的嘴里。
沐九如顺从地衔过青菜,吃进嘴里细嚼慢咽,蔺南星用?指腹蹭了蹭夫郎唇瓣上的油光,温声道:“但不管什么关系,只要变了,就回?不去了。”
沐九如看?着灯火下俊逸的相公?,眼里慢慢浸入了疼惜。
蔺南星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他一旦认定了谁,把谁圈定到了自己人的范围里,便不会轻易地再摘出去,只会对那人很好、很好。
是景裕亏欠了他的南星太多。
沐九如想?要说?话,可嘴里的菘菜还没咽完,手已快过嘴和脑子,柔柔地覆在了蔺南星的脸上,怜爱地从眼角抚摸到耳畔。
他咽完吃食,才安慰道:“你说?的是……全怪他不珍惜你,我家落故不论是做友人还是做奴婢,都是世上鼎鼎好的。”
他偏心偏到了蔺南星的心窝里,难得失了仪态,愤愤地撇嘴道:“水至清则无鱼,做主子的哪能不懂这个道理,便是奴婢也是有私心、有私情的,他过于苛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