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生?辰后的第二日,蔺韶光就因为吃了风雪而大病了一场。

沐九如托了小相公的福,如今的体质倒是意外得强健,同样是吹风吃雪,往常比他体质还好上些许的蔺韶光烧得人都迷糊了,他却只是生?了些冻疮,精神都没差半点。

一大早蔺南星起床时,他也?醒了过?来,去岁安医馆忙活自己?的事了,还是得了蔺韶光伤寒的消息,才?再次赶回蔺太监宅的。

等到蔺韶光的伤寒痊愈之后,阿芙这个大师姐心里?便再没了挂念。

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后,她启程离开了寒州。

离别那日,阿芙把自己?打点得焕然一新,格外得清丽周整,甚至还有些让人眼前一亮。

她身上穿着的是她连日赶制的大风部族衣装,一头栗色的长发也?按照部族的传统,辫得整整齐齐。

裹满皮毛的腰间挎着蔺南星新送她的弯刀与盘曲亮泽的马鞭。

耳朵上则是带了一对精巧的耳珰,正是沐九如曾经送她的那双。

她的马匹背囊里?带足了各国的货币、赶路的干粮与水,还有常用的药材、她的药箱与医书。

阿芙自从她的身份不再是蔺南星的侍妾之后,便很少?打扮自己?了,平日里?也?是低调寡言,不声不响,像是个灰扑扑的背景一样,无声无息地融入在异国他乡的人群之中。

今日她一身异域风情?的着装,哪怕不施粉黛,不簪珠钗,也?靓丽得让人难以忘怀。

这才?是她原原本本的样子。

她此去大风部,若是路途顺利,离开雁城后日夜兼程三日便能穿越草原,进入部族活动的区域。

但?大风部终年?游牧,追风而走,行踪不定。

进入族人的活动范围之后,要如何找到他们,才?是真正费时费力的功夫活。

不过?纵有千难万难,阿芙的心里?也?无所畏惧。

她期盼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了。

她在清透的冬日阳光下向着虞国的守城兵递出路条,雁城的西门轰隆隆得为她打开。

前路开阔宽敞,澄净的天?空和苍茫的远山一览无遗。

她再次拜别了亲友,随后翻身上马,扬起马鞭,扯住缰绳。

“驾”得一声清呵,一人一马便闪电般地冲出了城外。

栗色的粗壮发辫在疾驰中随风飞舞,胡女在马背上的姿态矫捷奔放,与她的马儿宛若融为一体,鱼游入海般劈开风雪,离开大虞。

她之后在寻觅族人的路上兴许会?经历很多困难,又兴许此地一别,她与她虞国的亲友们便是生?死永隔。

但?她的选择,她想要游子归乡的心情?,每一个人都理解与支持。

落叶归根,是所有生?灵的烙在灵魂里?的渴望。

至少?她还有那么个魂牵梦绕的部族可回。

她是幸运的。

今日为了送别阿芙,蔺太监宅几乎倾巢而出。

蔺韶光舍不得她的大师姐,哭成了个小小的泪人,被?多鱼哄着带去了别处逛街玩乐。

沐九如和蔺南星则是留在城楼上,远眺目送了许久。

沐九如从心底里?来说,是舍不得阿芙的。

这是他沉稳温柔的大弟子,也?是他离宫之后经手过?的第一个病人。

他向阿芙薪火相传了虞人的医术,而阿芙对医术的好奇与探寻,也?同样在他当时荒芜的心里?洒下了一枚星火。

他们互相点燃了彼此,这才?让之后师徒关系的结缔成了双向的奔赴。

沐九如珍视关爱他的弟子们。

阿芙也?爱重?珍惜她来之不易的师长。

只可惜再如石投水,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