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告罪一声,便执起草露的手?腕,细细搭脉。
片刻后,沐九如问道:“现在可?有头昏眼花?”
草露道:“头晕得十分厉害,一动就天旋地转,视物还算将就。”她抬起另一只?手?,枯瘦的指节点?了点?床边的那盆小花,淡淡笑道,“还能清楚地瞧见这些花儿。”
沐九如点?点?头,又继续沉下心来号脉。
室内一时?有些寂静,草露便开口,慢慢地道:“这盆秋海棠是?姐妹们怕我一人住在这里憋闷,特意买来的,他们照顾我时?,就帮我浇灌一下。”
秋海棠不大不小的一盆,花色粉红,就连枝干都是?鲜妍的红色,骨朵小而密,星星点?点?地绽着。
植株静好的模样宛若一名憨甜浅笑的女子,盛放在衰败的病床前,是?这屋子里唯一的生机。
草露温柔地笑道:“委屈了这花,陪着我也憋闷在屋子里头,连点?阳光都晒不着。”
从这里走到室外,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但?沐九如理解草露言辞里的困境。
病到极致的时?候,只?是?几步之?遥,也如隔天涯、如隔天堑。
沐九如柔声道:“你若是?哪天精神好点?,可?以出门走走,或是?让人抬你去外头,和这海棠一起沐些日光增补阳气?,疏通气?血。”
“谢谢大夫。”草露低头轻笑,顿了片刻,道:“但?还是?算了,我身上腌臜,若是?不小心沾染到他们身上,怕是?要影响他们的生技。”
沐九如感受着指尖细弱的脉搏,问道:“……此前,你有看过大夫吗?”
草露手?腕微微一抖,垂下视线,嘴唇嗫喏,像是?在思考如何?作答。
风兮接话道:“看过的,看过的,我们都很注意这种毛病的,几年前草露那处发了红疹,就立刻去找大夫治了,当?时?是?好了,但?没过几个月又发了,那时?候又治好了,但?今年年初的时?候,毛病突然来势汹汹,身上全都起了疹子,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沐九如轻出一口气,道:“换只?手?。”
草露将满是?疮痍的手?收了回去,又慢慢地拿出另一只?同样腐朽的手?给沐九如搭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