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正君这些日子对她的指示,逐一梳理?揣测,总算在此刻明白了正君的所想。
夏月悠悠一笑,眼神变得精干而自信,闪着明亮的光芒。
张宁祥被骤然点名,却是?吓得汗毛竖起,战战兢兢地道:“回正君,小子也,也不懂这些,小子……家里虽是?商贾人家,但?他们不曾让我接触过族内产业,我……肯定不行……”
他说?着眼睛也红了一圈。
张家姐弟俩眉眼相似,性格也如出一辙得软和怯懦,两人只?是?被问个话,眼圈就都?变得红彤彤的了。
沐九如笑道:“两个小兔子似得,这般胆小无害,与世无争的……难怪会被家里头逼得无路可退,想要分家。”
张妗金心头泛起惊涛骇浪,惶恐地道:“不是?的,奴婢和宁祥不,不曾这么?想过,并?无此事……!”
她和弟弟跟夏月探讨起分家之事的时候,周围还有一些丫鬟在,因此走漏了什么?风声到正君耳朵里也是?正常。
但?父母未死,子女就想要分家,这不论放到哪个人的身上,都?是?德行有亏的作风。
张妗金着实?害怕正君嫌恶了她的弟弟,以后再?也不让张宁祥到蔺宅来,也再?不愿给予弟弟庇护了。
沐九如轻叹一声,柔声地安抚道:“嘘,莫怕,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曾也是?庶子,我懂你们的苦处。”
张宁祥与张妗金睁大了眼睛。
沐九如笑道:“我也觉得宁祥应该分家,独门独户出来。”
张宁祥不曾想过此事能被外人理?解,且那人还是?蔺家正儿八经的主子养尊处优,高贵不凡的蔺中贵正君。
张宁祥泪眼朦胧,快要掉下金豆豆来,哽咽道:“祜正君……”
张妗金也和弟弟一样,也是?思绪万千,几?欲落泪。
但?她到底比张宁祥年长两岁,感怀之余更多的是?惆怅与绝望。
分家之事,对她和张宁祥而言,不过是?走投无路之时的一个念想,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求罢了。
未成年的儿子,古往今来独自分家出去的例子少之又少,这般少的概率,又?如何能幸运地轮上她的弟弟。
姐弟两人如出一辙的内向易哭,也如出一辙的不经世故。
沐九如把话头都?递足了,那俩人照旧能让话落在地上,缄默无言地自顾自忧伤着。
室内又?沉静下来,只?剩多鱼那头煮沸的茶汤嘟嘟翻滚着的声响,与沐九如脚边火盆细细燃烧之声。
夏月看不过去了,替那可怜见的姐弟俩捡起台阶,给正君搭上,她叹道:“唉,张家人口?兴旺,家产丰厚,宅子里的长辈不知凡几?,几?房之间都?有生意勾连,相辅相成、相依为命。”
夏月道:“宁祥弟弟若是?分了家出来,其他子弟也难免有些人要心思浮动,这便是?动了整个张家的利益……宁祥若是?想要成功分家,怕是?难如登天?啊。”
张家姐弟的神色更为沮丧凄凉。
夏月说?的这些,他们自然是?想过这些的,并?且反反复复,透透彻彻地想过。
哪怕张宁祥以死相逼,那些人怕是?也只?会让张宁祥死在宅子里,绝不会为一个小小庶子动摇权威,折损利益。
沐九如道:“但?宁祥若是?就此退缩不动……张妗金十四岁进的蔺家,宁祥如今也快十四,怕是?要不了多久……”他惋叹道,“他也不知要被送去给何人做小了。”
张妗金低低啜泣一声,拿起绣帕擦着眼中泪水。
张宁祥被直接说?穿这惨绝的将来,也窝在姐姐的怀中哀哀哭泣起来。
沐九如见不得人哭,但?如今说?着正事,正君的架子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