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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悄然流逝。
鼓乐齐鸣,欢声如雷也逐渐消减。
先是唱礼声停了,然后奏乐声也消散了,最后连宾客的吆喝声也开始稀疏。
夏日静夜的蝉鸣、蛙叫声却变得清晰缠绵。
沐九如揉了揉眼角,打?了个呵欠,吩咐道:“多鱼,去看看老爷是不?是要回来了?”
多鱼应了一声,跑出门外,很快又跑了回来,回道:“蔺公还有两个宾客要送别?,过?会?儿就来。他让奴婢和沐正君说,正君若是累了,便直接歇息,不?用等他。”
沐九如放下书册,笑了笑道:“知道了,这几日辛苦多鱼忙里忙外了。”他拿出几颗银豆子递了过?去,“把门都打?开吧,迎一迎我家的蔺郎君。”
多鱼谢了赏赐,手脚麻利地把门扉全都开启。
如今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多鱼早被蒸得满身是汗,沐九如的礼服重重叠叠,倒也不?怕主子着了凉。
主屋门扉大开,视野直透室外。
院落里只有两三个仆役在进?出忙碌,长?长?的廊内灯火通明,小院则是幽幽昏昏,萤火点点。
茂密的紫藤花爬在月洞门的上方,被晚风吹得摇曳飘飞。
蔺南星从门洞后方转了进?来。
紫色的藤花纷纷扬扬,飘到新?婚郎君手中的喜字灯笼上,也落在了郎君的艳红婚服上。
蔺南星的脸上晕着酒红,凤眸却清明透亮,脚步轻快而踏实,径直便往沐九如所在的地方赶来。
六合靴踏过?落英缤纷,跨过?了院门,跨过?了屋门。
绯红的门扉将俊美新?郎框在其中,仿佛一纸工笔丹青。
沐九如望着那人一步步走来。
他看到身着盛装的俊俏夫君,越过?门墙,奔赴向自己?;也看到浑身是伤的小宦官,趴倒在地,塞给自己?一床棉被。
他看见的是新婚燕尔的屋门。
也看到了曾经那方冷宫墙角的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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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八年,初秋。
月上中天,清凉宫内寂若无人,无灯无照,幽黑一片。
唯有鸣蜩几只,长?长?短短地聒噪。
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沐九如一身素衣,发髻低绾,腿弯上放着一个小玉匣,坐在板凳之上,懒懒地发着呆。
他已入冷宫四个多月,入宫前好容易养得能跑能跳的身体,如今一日差过?一日。
身形明显消瘦了下来不?说,各种?老毛病也一一找上门来。
许是再过?不?了多久,他又要变回那个躺在床上的病秧子了。
半年之前,他被皇帝纳入宫中,做了位同婕妤的凤止。
但今上其实不?好南风,只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至宝,自然也尽归天家所有。
他曾经游湖之时,应了丹青客入画之请,画成?收笔以后他也没管过?画卷的去向。
却不?知那副美人图几经辗转,被送到了御前。
绝世佳人,倾国?倾城。
他成?了皇帝见?猎心喜,想要得到的宝物。
随后一纸诏书降下。
沐家大少爷告别?了尚未细看的广袤世间,成?了天子后宫的沐凤止。
但皇帝收了人进?后宫,却依然喜欢不?上男人,饶是沐九如貌比潘安,皇帝也只把他当?做一个藏品。
第一天草草地幸了一幸,此后沐九如就再没过?这位万岁爷。
倒是时常被这个娘娘,那个贵妃嫉妒貌美,暗暗使着劲折辱。
直到进?冷宫前的那晚,天子又唤了沐九如侍寝。
沐九如那日的白天刚给贵妃跪了两个